她无条件的信任阿兄,李长垣想让她知道的,她就听着,李长垣不想告诉她的,她一句也不会多问。
就像那父皇病危,李长垣锁闭宫门的那九日,她安安静静的在宫里待着,哪里也不去,更不操心里面发生的事情,皇子被囚,流放,她从来不想知道,也不会主动过问,只要不是李长垣亲口告诉她的,她都不信。
“阿兄都给我准备了什么吃的?”铃兰笑着走向李长垣,本想坐到他怀里的,见宫娥都在,又转身去小桌对面的暖榻,两个人面对着面。
李长垣在铃兰面前,永远不会用坏情绪和她谈话相处,所以他咽下那口气,捏起一块做成花朵形状的糕点递给铃兰道:“茯苓糕,糖果子,快尝尝做的怎么样。”
铃兰用嘴去接,轻轻咬了一口,点点头道:“还可以,没有小时候阿兄给我在御膳房偷的好吃。”
李长垣笑道:“那我现在给你去偷一块?”
“不要不要,铃兰寻你开心的。本来呢,这糕点一般般,但是阿兄喂过来的,再仔细尝尝,人间珍馐不过如此。”
说罢身子又往前倾,用湿润的嘴巴包住李长垣捏糕点的两根手指,嘬了一下将剩下的糕点都吃了进去。
李长垣猛的被铃兰撩住,手指还有铃兰留下来的津液,耳朵都红了,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似恋爱的少女一样。
铃兰见阿兄楞在原地,两个耳朵红的脸毛细血管都看得清楚,嘴巴微微张着想说什么又什么夜说不出来的样子太可爱了。
福海不愧是服侍过先帝的人,看出了铃兰的破绽,他对殿内宫娥太监使了个眼色,带着人齐齐离开了殿内。
回过神的李长垣,摇头发笑,喉咙里的那股血味与胸腔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坐在小桌子对面的李长垣可以闻到铃兰身上淡淡的玫瑰奶香,头发半干垂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房事的原因,李长垣觉得铃兰原本青涩的脸,有了几分人妇的韵味。
“来,到阿兄怀里给你擦擦头发。”
李长垣下榻去找宫娥要了条擦头发的长巾,回来后抱着铃兰给她擦没有干的头发。
铃兰窝在李长垣的怀里,就像个没有骨头的小人儿,任由李长垣摆动她的头。
李长垣的那本书,她知道,她也看过那个故事。她今夜不在宫中休寝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明日,住到和清殿吧。”李长垣便擦边说只是这声音不如以往清亮,仿佛带着酸楚与哽咽。
“那里是阿兄妃嫔的住的地方,我不合适。”铃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在了彼此的心上。
李长垣擦头发的手一顿,放下长巾紧紧抱住铃兰的身体:“乐渝,阿兄说过,要你做皇后,我要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你是我李长垣的女人。”
“阿兄,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不想要那么多,我只要你的心,只想我们能够在一起就可以了。”
铃兰不想给李长垣那么多压力,她很满足现在的状态,被保护在宫里,整日能够睡在李长垣的身旁,被他爱着哄着,抱着。
想要立自己的妹妹做皇后,这是一个荒诞无稽的事,谁听了不唾弃,震惊。
这是条需要披荆斩棘的不归路,搞不好哥哥的皇位不保。她不能够那么自私,她做不到让李长垣用皇位江山名誉换她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分。
“有夫妻之实,无夫妻之名,我不想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这么跟着我,我不想你受委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乐渝,我爱你。”
李长垣说这话时,头埋在铃兰的脖颈处,她能感受到李长垣身体的颤抖。
哥哥,在哭泣。
铃兰心被揪的发痛,她转身用双手托起李长垣的头,两个人四目相对。
铃兰轻轻的吻上了李长垣发红的眼尾,用舌头帮他舔掉还挂在脸上的泪水。
“阿兄,我们不是普通的儿女,我们是大晋的皇子皇女。在你我的身后,是大晋子民,是数代先皇百年基业,更是阿兄你在历史上的名声。”
铃兰目光坚定,她明白阿兄对她的爱,也懂皇六子李长垣的开疆扩土,名垂千古的野心。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掩盖掉阿兄所有的功绩,只让人记得他荒淫无度,与妹乱伦。
“死后的评价那些我不在乎……我…”李长垣要解释,铃兰用手捂住他的嘴,向他摇头。
他在乎,他怎么会不在乎。
如果不在乎,他就不会爱民如子,不会在朝堂上善听谏言,善用人才,约束皇权,土地改制,严惩贪官。
可现如今,他为了自己,正面与朝堂与子民抗衡,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阿兄,跟我来。”
铃兰拉起李长垣的手,带他到了殿外,指着那皎洁的明月对李长垣说道。
“李长垣,今,以月为证,以雪为宾,叩感苍天大地,借问父母双亲。今夜就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从明日起,我李乐渝将梳起妇人的发髻,佩戴妇人的簪花腰饰。此生只为李长垣一人做妻,生死相随。”
不顾李长垣惊愕的目光,她取下耳朵上的一对耳坠,郑重的放在手心里,递给李长垣:“何以至区区,耳中双明珠。”
怎么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真诚呢,送你一对我随身佩戴的明珠吧。
耳坠由黄金,珍珠,粉色的晶石做成,那是她及笄之年的礼物。
李长垣呆在原地,良久他才接过铃兰手中的一对耳坠,握在手心,眼中含着泪。
“这是我玉佩。”李长垣解下腰间一方形黄玉做成的镂空花纹玉佩,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系到了铃兰的腰间:“乐渝,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为了那点名声委屈你,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坐在中宫的位置,我要向世人宣告,你是我李长垣的女人。”
铃兰听着李长垣的话又感动又生气,她哭着抱住李长垣,道:“阿兄,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做。”
怀里的人嚎啕大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温柔的抱着铃兰,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乐渝,阿兄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是的,在他想要夺权的那一刻,在同先后一同策划谋杀他的父皇的时候,在他陷害皇子的时候,在他让人用家人的命威胁先皇亲信的时候,在他让绥城的人来帮自己宫变的时候,他就没有退路了。
那一夜,他是没有被父皇叫去听命,因为他在看自己登基的龙袍,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朝堂龙椅上,等着父皇咽气,接管这天下。
绥城的人,只是用来压制杀戮那些不听话人,是他最后的底牌。
那一晚,从太后,史官,先皇的宦官福海,御林军,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他十几年的蛰伏准备,都是为了那一晚。
他是掌控一切的王,王,就应该高高在上,就应该杀伐决断,就应该不被任何人牵制。
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罪恶的鲜血。
总有一天,这些恶行都会被人昭告天下,但他什么都不怕,他只怕那时他的铃兰花,还会为他盛开吗?
铃兰还在怀里呜呜咽咽,李长垣把她抱起,送到了自己的龙床
上,轻柔的亲吻她的额头鼻子嘴巴。
“哪有新娘子新婚之夜哭哭啼啼的,嗯?”李长垣捏着铃兰的红彤彤的小鼻子,哄着她玩。
“你不是没有接受我的求婚么?”铃兰眼睛红的像小兔子的眼,嗓音哭的有些沙哑,鼻子也囔囔的,说出来的话鼻音很重,带着委屈和她独有娇气感。
“哪有女子跟男人求婚的,再说哥哥不是回你了吗?”李长垣擦拭掉娇娇儿脸上的泪痕:“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怎么表达我对你的爱呢,把我的佩玉系在你的罗裙上吧,代表着我们已经相爱。
“乐渝,我希望你快乐,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