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和这个男人似乎引起了庄文的注意,林言观察到他往那儿瞟了好几眼。他们坐进车里,离开了公墓,经过了两个红绿灯后,庄文开口了。
“我觉得他不是生病了。”
“谁?”
“徐家承。”
“哈?那你觉得他是干什么去了?”
“他另有新欢。”
“你什么意思!”林言提高了嗓子,以令他自己都有些吃惊的音量质问着庄文。
“字面上的意思。”庄文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认识了新的alpha。”
“凭什么这么说?”虽然极力控制,林言还是听出了自己话语里的攻击性。
“味道,他身上有新鲜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我闻出来了,就是公墓门口那个开银白轿车的男人。”
“什么鬼话!”林言带着些怒气大喊,但只要稍一冷静他就发现,庄文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
他沉默了下来,无言地望着窗外的车流,这个城市的男男女女正争分夺秒地往前飞奔着,他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的各色汽车像划过天空的流星一样远去。
“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终于从往日的痛苦里走出来,你不应该为他高兴吗?”庄文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又增添了他的不耐。
“你懂什么?”林言回嘴,声音已经比刚才低了许多。
细想一下他生气的原因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无非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把徐家承对丈夫的思念看成了一种永恒的东西,一种不会随着岁月流逝改变的情感偏执,他自己也知道徐家承最好是能从失去丈夫和未出世孩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却有了一种很微妙的,被背叛的感觉。
背叛了什么?无非是他林言对生死不渝的爱情的想象罢了。
“先别回家,去一趟中央医院。”他对驾驶座上的庄文吩咐道。
开着车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汽车拐到左车道上去了。
中央医院里,奶奶的主治医生满面春风地接待了他,天气阴冷,这大夫的热情可一点也没受损。闲扯了几句后,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奶奶的病上。
“目前情况很不错!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反应力明显有了提高,对于经常照顾她的护士都有明确的反应,前几天天气比较好的时候,看护还带着她去楼下散了散步。”
“她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可能性比较微小,您也知道,这种病症对脑部的损伤往往是不可逆的,治疗最大的用途是防止她病情的恶化。”
“那么她是得一辈子都这样了?”
这个问题让医生沉吟了一阵,“目前市面上的治疗方法,主要目的都是保障病人的基本生活能力,当然,也有些意在令病人恢复语言能力的治疗方案。只是。”
“只是什么?”
“这样的疗法收费比较高昂,您目前支付的费用是无法涵盖的。”
“大概要多少呢?”
医生说了个数字,这下轮到林言低下头不出声了。要付这笔钱,他估计得用光自己七八成的分红。
在心里算了算账,他抬起头,语气坚定。
“我会想想办法的,在我筹到钱之前,麻烦你们好好照顾她。”
从医院出来,他却没找到本应在车里等他的庄文的人影。在车旁转了两三圈,正打算给对方打电话,庄文从马路对面现身了。
“乱跑到哪里去了?”被冷风一吹,林言本来已经消失的怒火又有重燃的迹象。
“买奶茶,对面有家店的很好喝。”钻进车,庄文把一杯热乎乎的饮料递到他手里。
“晚上吃鱼?”
“鱼都吃腻了,我想吃日料。”
“那去荣升广场,那儿有一家口碑不错。”汽车发动了,林言喝了一口奶茶,确实比别家的口感更好。望
了一眼专心看路的庄文,他不由得在心里叹气。
还是得再哄着点这人,不说别的,起码和他在一起,可以省一大笔伙食费。
吃完晚饭,他们又逛了逛街,临近九点才进了家门。刚把暖气开好,前门的门铃响了。
“晚上好,这里有一份给林言先生的东西,”庄文打开门,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响了起来。
“这个点还送快递?我也没买什么东西啊。”林言满腹迷惑地接过了庄文手里那个用彩纸包着的大盒子,分量倒不怎么重,掂起来像是件衣服。
“不是邮递员送来的,像是个司机。这还有封信。”
关上门进了客厅,一拆开信封林言就明白了。那是张打印得很精致的邀请函,上面用好几种语言写着内容。是薇拉说过的那个音乐会!信封里还有张手写纸条,“欢迎携友同往。”是女人娟秀的字体。
“12月4日于阿尔贝音乐厅,这不就是后天吗?”居然这时候才送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穿些什么!音乐厅包厢毫无疑问要正装出席,林言平日那几套正装完全不适合这种场合,也不适合他现在怀孕后的体型。
“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相比林言的慌乱,庄文显然要镇静得多。他拿来了剪刀,把这个一道送来的大盒子拆开了。
一件狐皮斗篷出现在他们眼前,纯白的毛皮,在室内泛着银色的光泽,摸上去手感好似绸缎,可以把林言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
“你有个有钱的朋友。”庄文从大盒子里拿出了一张明信片大小的纸。林言走上前去,幽香从那张纸上传来,他看见那上面用同样的漂亮字体写着一行字。
“一件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