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
因为昨天回来的很晚,所以藏茭还在睡觉。大概是孤儿院一直以来的古怪天气和较低的气温,所以即使是夏天晚上不盖被子也会冻得浑身发抖。
藏茭从一开始就换了一床很厚的被子,躺在床上像是整个人都陷进去了一样,只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子和下巴,浓密的睫毛投下暗色的阴影,红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哈出去浅浅的热气——大概是在做很难得的美梦。
但敲门声很讨厌的打断了他的沉沉睡眠。
蹙起眉,藏茭逃避似的翻了个身,把正脸塞到松软的枕头里。
“茭茭在吗?”门外的声音无可避免地灌入耳中。
藏茭闷声闷气回道:“……茭茭不在,困困在。”
那敲门声停住了。藏茭没压住睡意,又稳稳合上了眼,也不管憋不憋气,就那么趴着呼呼睡着了。
因此他连男人什么时候进了房间,坐在他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睡觉都不知道。
他睡得真的好熟。绵长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睡得又香又甜。
苍白修长的手指亲昵地勾了一下他碎发遮掩的脖颈,然后往下摩挲了几圈光洁裸露的肩头,好像在跳舞,又好像在勾勒什么精美的艺术品,很轻柔的在摸,却不感到狎昵和轻浮。
似乎觉得有点痒,藏茭耸了一下肩膀,男人收回手,微笑着看他翻了个身,然后毫无察觉的继续睡。
真是让人担忧的防备心啊。
在危险的剧本世界睡成这样被变态杀人狂解剖了都不知道吧。希尔斯目光骤然幽深了起来。
但也不见得。
没准变态杀人狂会因为茭茭的美色变成强奸犯。把可爱的茭茭捂住眼睛奸透了,奸一屁股精水,肚子里也灌满腥膻的体液,然后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笑着告诉这个天真的小美人他做了多么一大善事——感化杀人狂变成了强奸犯。犯罪对象从全世界的人缩小到了只是他一个人。这未免太过伟大了。而可怜的小美人一定会高兴地哭出来吧。
希尔斯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脸上的笑容温良。他在心里叹口气——所以他才为茭茭的没有防备心感到担忧啊。
毕竟他虽然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但也至少是一个变态。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以亲你吗茭茭?”
希尔斯又看了熟睡的小美人一会儿,轻声询问道。
藏茭自然不会回答。
希尔斯权当他在默许。
他弯起眉眼,俯下身,慢条斯理地衔住那张开的软红唇瓣,舌尖卷着嫩肉轻轻吮吸嘬吻,单方面的接吻弄出了特别香艳又优雅的氛围,藏茭被弄得嘴唇发麻,有些不太舒服的发出软软的鼻音,就在他将要突破睡意醒来的时候,希尔斯松开了唇齿,重新直起身。
紫罗兰色、一望无际的海洋。希尔斯把垂下来的卷发勾到耳边,目光没有离开藏茭的脸颊半刻。
“多谢款待。”他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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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又熟又酸软。
藏茭卷着被子闭着眼滚了几圈,然后打着哈欠伸懒腰睁开眼。
却对上一双充满兴味的紫色眼眸。
脚趾自觉的蜷缩了起来。身体也慢慢缩成一个软乎乎的小茧子,藏茭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早啊茭茭。”希尔斯的问好打破了他希望是在做梦的可怜幻想。
藏茭“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被子里缩了缩,很谨慎地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凤眼:“……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
希尔斯露出一个隐忍的笑容:“不是茭茭让我进来的吗?”
藏茭:???真的假的。
希尔斯错开眼,天使般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伤心的表情:“是茭茭让我进来的,但是我进来后茭茭又睡着了,所以我一直在耐心等待茭茭醒过来。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了吗。”
藏茭有点慌有点错乱。他见不得人难过的,他更看不出来希尔斯是真的难过还是装的。他简单的小脑瓜里就只有:‘啊,他难过了,我、我让他伤心了吗,我得哄哄他。’这样的想法。
天真的小美人一下子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他也没在意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希尔斯扫过他肩膀骤然沉下来的眸色,只是一味的用蹩脚的方式哄这个披着绵羊皮的猎豹。
香香软软的身体蹭了过来,藏茭两只手握住希尔斯宽大的手掌,仰起漂亮的脸蛋有些懊恼道:“抱歉抱歉,我是真的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了。我肯定是睡迷糊了,你不要难过呀。进来就进来嘛,希尔斯人很好,我相信希尔斯的为人。”
希尔斯移开视线,依旧低落道:“所以茭茭不怪我进了你的房间对吗?”
藏茭眨眨眼点头:“不怪了不怪了,”他抿抿唇,鼓起勇气道,“希尔斯想进我的房间的话随便进就好了。”
希尔斯转过头,他好像很意外,但很快就牵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温柔干净的笑容:“
那茭茭可以给我一把房间的备用钥匙吗?”
备用钥匙?
藏茭刚要一口答应又想到了唯一一把备用钥匙好像被莫秦拿去了,说“好”的口型硬生生拗成了“不行。”
看着希尔斯重新变得忧伤的目光,藏茭感觉自己好坏,给了别人希望又亲手打破,他咬咬唇,急中生智解释道:“我、我房间的备用钥匙丢掉了,所以没办法给你。真的很抱歉,但如果我锁门了你敲一敲我一定会给你开门的。”
希尔斯轻轻颔首:“没事的,谢谢茭茭愿意信任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心虚的藏茭:“嗯……嗯,我一直都相信希尔斯的。”
“那我可以抱抱茭茭吗?这样会让我心情好很多的。”希尔斯的声音很真诚,藏茭不知不觉就点了点头,然后被拉入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
被名为希尔斯的气息包围住了。
柔软的身体像嫩豆腐一样被大手轻轻握住,男孩就像乖顺的水鸟一样抖着绒绒的翅膀任‘芦苇’抚慰撩刮。最细嫩娇弱的脖颈就坦露在希尔斯的视野里,几处暗红的欲痕让他心里烦躁得想要杀人。
如果制成标本就不会这样招惹来这么多恶心的臭虫了吧。
希尔斯敛起眸,在藏茭看不见的角度面无表情地想。
这样阴暗潮湿的想法不受控制的被无限放大,在濒临一个危险的临界值时又突然被打断了——因为他被一双手臂轻轻勾住了脖子。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颈侧。他同样把自己最薄弱的地方无意间暴露在了藏茭面前。
——拥抱是相互的坦白、暴露、交付性命。
心里的冷漠一下子褪去。希尔斯触碰着藏茭的身体,感受着手下鲜活的生命。
算了。
他还是更加贪恋活着的温度。他喜欢的是藏茭活着的一颦一笑,死后的皮囊有什么好收藏的呢?
用最为俗套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他爱的是藏茭纯白的灵魂而不是外表。
浪漫一点翻译过来就是——
他心脏流淌的血液因为藏茭的鲜活而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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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找机会把那些臭虫做成标本吧。
希尔斯漫不经心地想。
到时候可以在他们狰狞的尸体旁边拉着藏茭做爱。
—— 一定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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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手臂后,藏茭也不困了。他盘腿坐起来问道:“所以希尔斯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