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气氛维持了两三秒,岩罕忽然摇了摇头:“提醒你一句,你还欠我100公斤的‘钻石’……”
他朝着谭潘迈了一步,对危机本能的感应让‘鸭舌帽’立即掏出枪,直指岩罕。
谭潘皱眉看着他手里的枪:“邰坎,放下!”
枪口慢慢垂下,谭潘这才面向岩罕:“只要我在,你不愁没有‘钻石’卖。一个月,工厂建好……”
“别他妈放屁!”岩罕毫无预兆地爆发道,电光火石间,他夺过那支自然下垂的枪,抬起来瞄准邰坎,一气呵成扣下扳机。
装了消音器的枪只发出一声轻响。
邰坎吭都没吭一声仰面直挺挺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抽搐着喷出一大口血,瞪着眼珠,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谭潘:“谭先……”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抽气声,腿像垂死的青蛙一样弹动几下,最终不动了。
淡淡的火药味儿很快散在空气中。
谭潘瞪着眼睛看着邰坎心口的血洞,听见岩罕在他耳边说:“我们当初说好的,这批货进中国。不然就算你给我一吨,我卖去哪?缅甸人买的起吗?泰国人买吃的下吗!”
市区,中心医院。
秦晚回到病房,迅速把自己身上外衣脱下来,里头病号服已经皱巴巴的了,他抻了抻衣领,又刨了两爪子头发,趔趄着跑洗手间照了镜子,确认自己这模样像刚睡醒,才一瘸一拐地爬回病床。
在床上装睡一个钟头,段景行还没回来,等得有点急,摸手机打过去了电话。
嘟嘟声一直响到结束。没人接。
估计在厨房,排油烟机轰轰所以没听见手机震动。
以后得给他改改,至少单独把自己的来电铃声设置得闹一点,一听见就知道接,不然天天震震震也听不见。
一想到震,就想到了别的东西,想的浑身燥热,血流加快,伤口受不住刺激,激烈地一阵疼,把他彻底疼得清心寡欲了。
护士进来,给他扎上一瓶消炎点滴。
又过了15分钟,他开始有点慌了。
刚要给李展诚打电话让他过去看看,没等拨号,李展诚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
“秦晚。”李展诚的声音略微发沉,“城北监狱那边打电话,有人探监甘菲菲,探监人信息作假了。现在才发现。”
“操!”
秦晚骂了一声,后腰的伤口被扯动,五脏六腑都跟着要被撕碎了似的,他压低声,“都他妈是干什么吃的!”
李展诚:“我把截图传给你。”
监控视频角上,探监的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帽子上的lv胶漆开裂,镜头是俯角,只照到了他的下巴。
但这些已经足够秦晚认出这人是谁。
邰坎。
谭潘的心腹。
这个时间点他来看甘菲菲,绝对不是叙旧情。
段景行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联系不上。
秦晚深呼吸一口气,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头,重新贴手机到耳边:“抽个人去看看我媳妇儿在不在家。”
他脱掉天蓝色条纹病号服,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城北监狱。
临着进院门,接到了李展诚的来电。
李展诚说,在小区附近的废弃工厂发现了段景行开着定位的手机。
他已经预想到了会是这样,可真的听见李展诚说出来,心脏依然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狱警很快把甘菲菲带了出来,这个年轻女人的脸上不施粉黛,眼睛周围没什么脂肪,眼眶微微凹陷,黑眼圈很明显,天然的发色微微发黄,干草一样的色泽。
她看着秦晚,竟然神经质地笑了两声:“乌哥,你来看我了。”语气刻意作了妩媚状,却越发像索命的女鬼。
秦晚:“你跟邰坎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甘菲菲冷笑了一声,幽幽地低下头,摆弄她黄瘦的手指:“段景行失踪了,对吧?”
秦晚蹙起眉。
“谭潘最恨背叛,不会轻易弄死他。”说到这,甘菲菲阴森森地盯着他,“你说,一个好看的男人,最有可能会被怎么报复呀?”
秦晚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甘菲菲似乎发现了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两条手肘搭上桌,上半身前探,眼睛瞪大,连脸颊上都暴出发红的血丝:“乌哥,他操起来什么滋味?”
走出监狱,没留意脚下,一脚踩空,直接从门口的三层台阶摔了下去。
后腰的伤口迸发出尖锐的疼痛,眼前骤然冒了大片的黑点子。
这七年他像一张绷紧的弓,几乎没有一刻的松懈。踩上水城那一刻,总有一种一切尘埃落定的错觉。
——段景行只有这一次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只错这一次。
视网膜上出现了各种颜色的雪花,地面仿佛变成了倾斜的,天旋地转。
衣兜里的手机随着一同摔出去,他躺在水泥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视野恢复,忽然听见手机响铃。
人还没爬起来,先伸手够到一旁的手机。
是串没见过的号码。
点接通,那头沉默着,不说话。
听筒里传出来的细小海浪声往死里折磨着他,他主动开口:“谭潘。”
“是我,”谭潘说,“我让刚请来的客人跟你说句话。”
并没有人立即说话,紧接着,听筒里传出拳头砸在人身体上特有的闷响声,秦晚开口:“够了,我知道他在你那儿,你要怎么样?”
“三十分钟内到南码头,带着珍珠过来,跟我换人。”
秦晚撑着地,缓慢起身:“三十分钟……怎么可能?”
谭潘:“自己想办法喽,不过我们正无聊,兄弟们要一个个干过去,他们说——感谢人民警察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