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如…杀了我…”瞧着夙曦推门而出的背影,夙蟠的音调很低很低,虚弱而无力。他如今是原形,没了角没了鳞,光秃秃惨兮兮到处都是伤口的一条蛇,地上则随处可见龙血、龙鳞和碎肉。
仙君回过头来,在晨光中温然一笑,眸中恨意却尖锐之极:“死亡从来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你说,被魔族重臣发现你这魔尊失了力量,变成这个样子,会发生什么?”
没了修为,他一身骨肉甚至蛇皮,也都还是极佳的材料,不管是作为补药,又或炼丹炼器,都能起到大用。所以,被发现的结果,自然是被剥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早就知道师弟会恨自己,但被曾经捧在手心里的人这么恨着,夙蟠还是一瞬间觉得心痛之极。他没再吭声,只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又有杂乱的吵嚷声响起,心落入谷底。显然,笼罩魔宫的结界撤去,已有魔前来一探究竟。
当月,一条大消息传遍仙魔两界。
被魔尊要走的七杀仙君堕入魔道,于魔宫废魔尊一身功力并打回原形,再锯龙角、剥龙鳞、断龙尾后扬长而去。
至此,魔界群龙无首,内乱爆发,魔尊更是被当日赶到的群魔为抢龙血龙骨龙肉,惨遭碎尸万段,就此魂飞魄散。
堕魔对于性格,有什么影响呢?作为当事人,曾经的七杀仙君,如今的七杀魔君,自我感觉影响不大,无非是下手时更利落了一些,无需再被责任掣肘。
不过,这更可能是因为,没有谁再能对他,拥有无比强大的影响力吧?众目睽睽之下,夙曦将刺穿仙帝咽喉的剑拔出。在他四周,仙兵仙将仙官倒了一地,非死即伤。
“即日起,废太子一脉回归,由其子接掌仙帝之位。”七杀魔君冷淡的说道:“至于师弟你,弑父篡位之辈,无资格留在皇陵,把尸体炼制成金人,跪在师父墓前。各位,对本君的安排可有异议?”
绝强的实力、不听人言的狠绝、毫不留手的杀伐,已降服了整个仙宫,还活着的人自然是磕头如捣蒜:“没没没,下官们这就请殿下前来。”
“咯…”仙帝目眦欲裂,喉上伤口血如涌泉,他不甘的瞪着七杀,生机渐渐流失。
夙曦面不改色:“敢作敢为,败了敢认。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光靠着那点儿龌龊卑劣手段,也好意思登临帝位?”
丢下此言,他看都没看曾经的师弟一眼,也没看现场唯唯诺诺的仙官,转身走了。拨乱反正已经做完,但能不能坐稳位置,就要看得到这个机会的那个小家伙,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可作为七杀仙君,夙曦自认他能做的都已尽力。
来到师父的旧时庄园,夙曦紧绷的脸才稍稍好转。这里的人手,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看见他出现还吓了一跳,但也没有阻拦,甚至没对他的堕魔有所异议。
将自己全身浸泡在浴池里,之前多时的情事痕迹,早已在离开魔宫时就已经洗净,但夙曦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他静静躺在池子里,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可是这一回,再也不会有人听说他历练回来,赶过来时明明手里端着温热可口才出锅的膳食,却一定要他擦干水迹、换上衣服,才能伸手拿筷子了。
同样,也再不会有人提着一壶酒,坏笑着说快点儿喝,喝完我再偷偷放进去,等那老头子下次招待客人,脸色一定会很好看了。
一滴泪从夙曦的眼角滑落,在平静的池水里泛起圈圈涟漪,又渐渐重归平静。便如生活,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是要过的。魔尊死亡掀起的波涛,看着汹涌宏大,却终究只是转瞬即逝。
夙曦后来觉得,命运总是那么无常,让你在觉得结束的时候,给你一个无比残酷的答案,再在你觉得绝望的时候,给你再开一扇门。只因这一日,他闲来无事的翻阅师父的书房,发觉了一个暗门。
曾经的对话,在心中回荡起来——阿蟠、曦儿,仙帝一族重视血统,很多东西都要用同源的血脉才能打开。但于我而言,你们是我的弟子,并不比我未来的子嗣差在哪里。记住,必须用血脉才能打开的禁制,用你们的血也可以。
夙曦想了想,刺破自己的指腹,把血染了上去。暗门顿时打开,露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玩意。”夙曦好奇的拿过来打开盖子,发现是一沓
密信。他顿时就更好奇了,自家师父后来的子嗣是仙妃们所出,但若论感情如何,真是只是一般。
那么,被老头子这么藏起来的密信,难不成是初恋情人的?抱着丝丝缕缕的好奇,他拆开了信,我就看一眼,就一眼!唔,要真是被藏起来的情书,我立马放回去,再去师父墓前道个歉好了。
老头子亲启:
喂啊,魔界还挺好玩的,没想到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爹被属下干掉,留下的烂摊子里居然有兵符。这不,我本来只是为了日后身份不泄露,不被你政敌抓住把柄,才不得不堕魔,现在倒好,等我实力足够,直接就能拿着兵符去当魔君了哦!
不过,老头子,我得给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个干掉我亲爹的现任魔尊,嗯作为我老爹的部下,他继承了我老爹的很多遗产。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他掌控了另外一半兵符,磨刀霍霍向仙界,你最好做个准备。
我会在实力突破后,尽快想办法把他干掉。但要是我失败,你就得面对魔界入侵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挑起战争,可架不住魔界牛逼轰轰就想对仙界下手。
哦对了,你把曦儿给我从战场调回去!我知道你不能告诉他真相,但我下面要捞军功,你赶紧把他调回去,听见没有!要不要…要不然…我就把他直接拐走,让你苦兮兮当孤家寡人去吧。
就这样啊,三天之内,你把曦儿给调回去,不然我一定抢亲!
夙曦呆呆的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字里行间的意味让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手颤抖着掀开这一张信纸,看见了下面一封。
还是同样的字迹,这一回,夙蟠写了完整的计划。作为前任魔尊的私生子,他在堕魔后得到半块兵符,在战场上捞军功,还好好观察了一番。
在确定哪些人心思较正,不会向篡位的新魔尊透露自己的身份后,他拿着兵符拉拢了老魔尊的部分属下,让对方向新魔尊推荐他这个“堕魔的和魔界传统势力无关的身世清白可用之辈”,很快便被新魔尊封为魔君。
这一封信的最后,夙蟠满纸都是炫耀的意思,甚至写了想把自己抢到魔界的想法。夙曦很清楚的看见,那一块纸上有清晰的手指印,似乎是被搓揉了几下子,可见读信的人十有八九被气笑了。
好像是的啊,夙蟠在魔界封君后,师父忽然大发雷霆,派大军进攻过魔界,然后双方两败俱伤。不过,因为表现极佳,夙蟠在魔界地位水涨船高,而自己也因为战功彪炳,在仙界内地位越发高。
夙曦心急的继续看下去,但直到全部看完,最后一封信里,夙蟠的语气也始终是亲昵得意的,一点都看不出后来会下毒的趋势。
再想到自己堕魔成功后,修为与寿元尽皆恢复,他的脸变白了很多,手指捏紧了盒子。如果…如果…从头到尾都是师兄在演戏……夙曦猛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奔了出去。
翌日,赤焰魔君府邸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看见夙曦的那一霎,赤焰下意识朝后退了退,笑容极其勉强:“夙曦啊,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的,对不对?”夙曦紧紧盯着他,好友的反应太过可疑了。
赤焰移开目光:“我能知道什么?你已经杀了魔尊,该不会是想把魔宫所有知情人都杀了,才再跑这一趟吧?”
“别转移话题。”夙曦深吸了一口气:“算我求你,你知道些什么,请都告诉我。”他眼中有着颤动的希冀:“他…他是不是…”
赤焰打断他的话:“魔尊死了,抽筋剥皮、拆骨碎尸,一切都结束了!”他看着夙曦的眼睛,轻声道:“不要再深究!”
可这一句话,对夙曦来说,已无异于揭穿了真相。他整个人瘫倒下来,捂住了脸:“我都做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赤焰没有扶他,只淡淡叹了口气:“杀死一个羞辱你的人,有什么错呢?”正如魔尊,他只是想让最疼爱的师弟活下来,又做错了什么呢?说到底,不过是一句造化弄人。
夙曦缓缓站起身来,眼睛一片赤红:“名单,给我名单,我总得让他好好的走。”
“人都死了,全尸与否有何意义?”魔医叹了口气,从门口走了进来:“但如果你执意如此,名单我可以给你。至于前因后果,我也可以向仙君解释清楚。”只是,想来两族又要传流言,说仙君七杀堕魔后发疯了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魔尊陨落后没多久,魔君七杀在诛杀仙帝后,再次回到魔界。此番,魔界血流成河,所有留下魔尊遗骨不愿交出者,通通死无全尸。
历时一年不到,魔君七杀凑齐魔尊全尸,抱着尸身再次消失。从此后,再无踪迹。
第8章、灯火阑珊处望我
依旧是老宅院,依旧是艳阳天。
幼年习剑的树下,夙曦躺在椅子里,他仰头看着那封不知道被自己翻了多少遍的信,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琥珀色的眼眸。
曦儿,你自幼聪明,我本就觉得,可能瞒不了你多久。
……
我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你在边域一剑荡平万千魔军,在云端展颜而笑,是那么开心。
……
你瞧,你成长的种种,为兄虽未现身,却也未曾缺席。可惜,自你真正有了君级修为,便比以前机警了。害得为兄想偷偷潜入去看看你,也比以前艰难了不少。
……
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便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我让你活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再去死的!
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法接受,便凑齐我的尸体吧。记得把我埋在老家伙的宅院里,我看你小时候练剑的那棵树下就不错。
还有,我喜欢听你弹琴。所以,用七弦琴弹安魂曲吧,弹一百年。那个时候,我相信你已经平复了心情,然后向前看、向前走,再莫回头。
有些人,注定是过客。而有些你还没碰上的人,才可能是你的归人。
“笨蛋…师兄…”夙曦将信小心放好,放在衣衫里,贴在心口:“过客,归人?你倒是难得文艺了一把。”
事到如今,他何尝不知道师兄的牺牲?正因为自己的性子不会忘恩负义,又因为当时的经历太过痛苦,一旦得知真相,自己必然爱恨纠葛、难以解脱,时间长了难免影响境界。所以,师兄才担下一切,恨不得让自己误会到地老天荒去。
“又到弹琴的时间了。”歇了一会儿,夙曦坐直身子,拿来一把琴,开始弹奏。
有仆人无声无息走来,放下一杯酒、一杯茶,鞠了个躬又走了。这些仆人,不少是当年跟着师父的那些人的后代,如今留在老宅里,有旧日产业支撑,倒也进出保持平衡,混个温饱不成问题。
夙曦回来之后,开始没什么心情,待了几年后想起来这个问题,又进行一番整顿,彻底没了后患。不过,也拖了仙魔两界被他杀怕的服,不是没人知晓他隐居于此,偏偏没谁敢来找七杀魔君这位由仙堕魔的杀神。
谁让当年昧下夙蟠龙身龙骨的势力不少,甚至有尸骨从魔界流入仙界呢?当时的夙曦处于崩溃边缘,下手也就没个轻重。为了找回师兄的尸骨,他杀起来毫不留情,可把仙魔两界吓得不轻。
“君上。”夙曦放下琴没多久,外头走来一个人,正是魔医。不同于赤焰魔君留在魔都,和修罗魔君争夺新任魔尊之位,魔医只忠心于夙蟠,便跟着夙曦走了。
夙曦眉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何事?”
“有人发来帖子,希望能见您一面。”魔医神色相当微妙,他也很意外,真有人敢找过来。
夙曦毫无兴趣:“不见。”
“咳,是修罗魔君。”魔医揉了揉额角,实话实说:“他输给赤焰魔君被追杀出魔界,现在是来投奔您的。他还把新婚妻子带来了。哦,小公主还是完璧之身。”
话说当日,修罗魔君也被牵连了进去。他倒是没有昧下魔尊尸骨,只是看不惯才堕魔的仙君杀了魔尊碎尸,然后又找回来横行霸道。
结果,他被夙曦一剑扫飞,断了好几根骨头,养了不少日子,才恢复过来。只是耽误了一些时日,不如赤焰拉拢人手多,这才输得不得不逃出魔界。
“让他把那个小公主留下,本君派人护送她回去。”夙曦的脸色稍稍好转,这位修罗魔君倒是挺乖觉,还知道示好:“你修书一封给赤焰,告诉他别赶尽杀绝了。”
魔医犹豫了一下:“如果赤焰不听…”
“那就让他来。”夙曦的脸色相当平静:“他打得过我,我自然退避三舍。打不过,他就只能回去了。”
魔医松了口气,转身走了。
夙曦再次抱起琴,在树下弹奏起来。这一回,是一曲凤求凰。
余下日子还长,总是弹安魂曲,未免过于单调了。师兄,你既然没错过自己任何一次成长,也既然没有拒绝自己当年的投怀送抱,那我想你听见凤求凰,应该是会开心的吧?
清风吹拂起发丝,夙曦迎着斑驳日光轻轻的笑,眉宇间尽是柔和。你让我活着,我便会好好活着,活到我不想再活下去。
不过,师兄啊,你说我是不是该把师父的尸骨,也从皇陵里挖出来?我总觉得,比起孤零零的皇陵,师父会更喜欢这里呢。
转瞬百年已过,这一日,修罗魔君照常挑战,被照常扫飞,再照常爬起来再战。
夙曦百无聊赖的拿着剑,今日的安魂曲已弹过,凤求凰也已奏过。其实,他还挺佩服修罗的战心,不管被自己怎么虐打,都能很快恢复起来,然后继续挨打。若他再这么继续下去,那未来从赤焰手里夺位,便指日可待了。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便在此刻,树下蓦地爆出一团雪亮的光芒,其中充斥着仙气。夙曦猛然回头,面沉似水的冲了过去。那是师兄的尸骨,绝不容有失!
修罗魔君紧随其后,他眼睛里都是惊讶和好奇。
然后,一阵狂风刮起,巧妙掠过夙曦,直接了当扇飞了修罗魔君,一句话流露出来:“在外头等着!”
被远远抛出去的修罗魔君瞪大眼睛,那是……魔尊的声音!他这是
诈尸了吗?!
魔龙之躯从土里钻了出来,在夙曦震惊而狂喜的目光里,与半空中仙气十足的光融合在一起。此后,一道身影化形而出,自上方缓步而下,笑道:“发什么呆呢?”
“师兄…”夙曦咬住下场,一头撞了上去。
夙蟠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叹道:“我是仙兽九命猫和魔龙的混血,九命猫的血统让我有九条命,我和师父的契约能转移伤害,之前的八条命早没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条,我不知道在堕魔后还能不能起效,就没在信里写明。”
“对不起…很疼吧…”夙曦阖上眼睛,轻声问道。
夙蟠揉了揉夙曦的头:“你难道不疼?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我没有问你都知道,你绝不会想用那样的方式堕魔。”他顿了顿,又叹道:“不会再发生了,嗯?”
夙曦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吭声,只死死搂住夙蟠的腰没有松手。
“又撒娇了你。”夙蟠忍不住也抱着了夙曦,将唇贴在琥珀色的眼眸旁:“你醒过来就拽着我的袖子撒娇,明明隔了那么久,又是敌对的立场,也还是相信我……那一刻,我差点就没能撑住。”
可是,看着师弟苍白的脸,感受着微薄的生机,他还是选择了把既定的戏码演下去。
滚烫的泪湿润了肩上的衣衫,夙蟠轻抚夙曦的后背,轻声道:“都过去了,别哭。”
过了好一会儿,夙曦才抬起头,他眼尾染了一点儿红:“修罗在外面。”
“嗯,我恢复意识其实有段时间了,只是没办法动弹,只能暗自聚力,希望能快点让九命猫最后的血统生效。”夙蟠神色如常:“魔尊之位,你说我要不要夺回来,还是就留在这里?”他戏谑道:“说实话,你现在这生活品质下降了啊。”
夙曦想了想,才道:“让我考虑一下,是搬到魔界,还是留下来。”
“也好,不要着急,更不需要考虑这里。”夙蟠莞尔一笑:“一个宅院而已,你真打算让我回去,那我们可以联手,连地面一起挖走,你觉得如何?”
无言以对的夙曦:“……”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好主意啊。
话虽如此,关于要不要抢回魔尊之位,夙曦和夙蟠商量了不少天。值得一提的是修罗魔君,他不擅长口舌之利,但在夙蟠复活后,极力鼓动前任魔尊杀回魔界。
“你这是自己过得不爽,就一定要赤焰也过的不开心啊。”瞧着自己昔日的属下,夙蟠简直啼笑皆非。
说句实话,赤焰和修罗皆非心机深沉之辈,彼此资质天赋也是伯仲之间。这次因惹了自家师弟被打成重伤,以致于错过最佳时机输给老对头,修罗不得不狼狈逃离魔界,难怪会心思不平了。
修罗干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羞恼:“谁让他咄咄逼人的,我都认栽了,他居然还亲自追过来。”
“这个给你。”夙蟠忽然笑了起来,把半块兵符丢给了修罗魔君:“拿着这个,你能拉拢一部分中立的军中战将。至于结果如何,就只能你自己掌握了。至于我…”
他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锅炉,嘴角有淡淡的笑容:“当年我来魔界,只因自己的身世,不想给师父带来麻烦。现在师父已逝,师弟把师父的尸骨要了回来,也葬在这里,正所谓落叶归根。”
“那有师弟相陪,时不时还能吐槽一下笨死的师父,哪里不好了?”夙蟠的眼睛里尽是透彻和洒然:“魔界,我就不回去了,你和赤焰好自为之吧。”
要是回去,虽然衣食比现在更好,但师弟的身份未免显得尴尬。更何况,魔宫于师弟可没留下好记忆。
修罗哑口无言,而外面已传来了夙曦的问询声:“师兄,糕点做好了吗?”
“已经好了。”夙蟠揭开蒸笼,一个个好看又香甜的糕点正在里面。他瞥了修罗一眼,毫不犹豫送客:“我们要用膳,就不留你了,回魔界去吧。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加油。”
修罗抹了一把脸,无奈的拱了拱手,转身走了。离开府邸的那一霎,他下意识回了下头。
只见绿荫之下,师兄弟两人笑闹着,一人夹起糕点,递到另一人唇边,两人眉宇间尽是盈盈笑意,情意不言而喻。
他叹了口气,抬步向前,没有再回头。正如前任魔尊所言,路都是走出来的,争了这么多年不落下风,这一次,他自信自己依旧不会输给赤焰。
甜肉番外
“嗯啊…”白皙的肢体完全展开,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吻痕,琥珀色的眼眸溢满情热的泪水,薄薄的唇微微张开,喑哑急促的低喘从中传出。
腰绷紧成一条线,在大掌的抚慰下细微的颤抖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像是潮水,一会儿飘至巅峰,一会儿栽落下来。等一切平息下来,夙曦已经从脸到耳垂尽皆红透。
“舒服吗?”夙蟠则抬起头,抹去唇畔的白浊,揽住对方酥软的身体。
把脸埋在夙蟠胸膛上,夙曦微微松了口气。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在异物入侵感越来越强的时候,主动敞开了双腿。
师兄
虽是魔龙,可自制力是当真不错,情事并不频繁,更多是自己主动求来的。只是,师兄似乎也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至少再也没有让自己主动服侍过他。
相反,师兄更喜欢看着自己沉沦在快感里,然后颤抖着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就像是现在这样。夙曦忽然伸手,扯下了师兄夙蟠下半身仅存的一件遮掩。
翘起的两根粗壮龙刃,早已蓄势待发,让他下意识飘开视线。哪怕已经吃下这两根大家伙无数次,哪怕在床上经常因为体质沉沦,夙曦清醒的时候总会有所羞赧。
“师兄…”夙曦双臂环上夙蟠的脖子,齿列咬上夙蟠的嘴唇,用力不轻不重。
夙蟠也笑着回应师弟的撒娇,撬开夙曦的齿列夺取着对方口中的津液。当几根手指被抽出,本就适应度极佳的穴口扩宽完毕,炙烈粗硕的孽根便长驱直入了。
“呼…”紧致甜蜜的包裹享受过无数次,却还是让夙蟠分外舒爽。他握住夙曦的腰身,往更深处捅插戳捣,前方没一会儿便肏开宫颈肉,挺入到胞宫之内。后方更是被进入极深,惹得夙曦红了眼睛、软了腰臀。
夙曦整个人瘫软如春水,被在夙蟠拘在怀里上下颠动,没一会儿便哭叫出声:“啊…师兄…轻…轻点儿…太深了…啊!”
“乖。”夙蟠翻了个身,把人正面压在榻上,两条腿挂上臂弯,重重压下腰胯狠狠用力,眼中尽是好笑和宠溺:“可你里面咬得那么紧,不就喜欢我重一些吗?”
口是心非的夙曦粗喘着,下半身痉挛抽搐着绞紧,像是生了无数只细细密密张开的小嘴,含吮着夙蟠的性器。
他用力其实不比夙蟠小多少,每次都在被对方进入时轻易敞开,却在对方抽身时使劲咀嚼,愣是缠的人无法出去,只撤出一点儿,便被强行拉回来。
换了好几个姿势挨操,夙曦饮泣着泪流满面,但那双手臂始终环着夙蟠的脖子。直到前后两处都被滚烫的精水浇灌,肚子甚至鼓了起来,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脸色晕红的扭开脸,把下巴放在了师兄的肩膀上。
“我们隐居也有一段时间了。”夙蟠轻轻拍着夙曦的后背,把人搂在怀里:“等修罗和赤焰分出胜负,我带你在魔界走走吧。有些地方还挺好玩,不管吃的喝的还是玩的,都会是你喜欢的风格。”
夙曦回过神来,笑出了声:“师兄,这么多年也难为你处理公务,还要留出时间偷偷溜到仙界去看我。”
“我和老家伙有定下约定,等他退位,我才能正大光明联系你。”夙蟠笑了笑:“其实,他也是顾忌着你的感受,怕你年轻不定性。如果你爱上别人,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好在,你没有。”
夙曦撇撇嘴,现在他已经恢复了被师父封印的记忆,想到那一晚的混乱和自己对师兄的勾引,又是得意又是伤感。因为他定下了师兄,也害得师父下定决心,把师兄丢去魔界。
“我才不会喜欢别人。”在外冷峻的七杀,只有在看着他长大让他一心暗许的心上人面前,才会肆无忌惮的撒娇:“师兄那么好,谁能及你?”
说到这里,他笑得无比明亮:“这些年师父赏赐的不少东西,明明都是师兄送来的,亏我当时没想明白。”
对此,夙蟠笑了笑,把人搂得更紧了几分。老夫少妻多半是老的宠着少的,他和师弟不止一老一少,还牵扯到监守自盗,师父不高兴是正常的。
不过,好歹没把自己送师弟的东西砸了丢出去,而是换了个名义,师父也对得起自己多年为他出生入死了。
“师兄,我们再来一次吧。”看出师兄的出神,夙曦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抬首咬上夙蟠的喉结,发出一声轻笑。
说着,他还重重的紧缩了一下。两张被肏得又滑腻又湿软的穴眼跟着来了个突袭,弄得夙蟠一下子就硬了起来。他倒抽一口凉气,把师弟撂倒在床褥上,粗壮双根退出至只留龟头,再重重顶了进去。
“嗯啊!”夙曦惊呼一声,摩擦的快感一瞬间席卷而来,令他软了腰眼。但身上的人是他无比信任也无比热爱的人,有什么不敢放松呢?
全身心投入到情事里,夙曦眸中的清明很快褪去。他失神而空茫的敞开腿,承受着夙蟠狂风暴雨一般的肏弄。
“嗯…呜…啊呢…”满身伤痕的高大男子一手按着肌肤白皙的青年,不停的挺腰弄胯,逼得人溢出支离破碎却诱人之极的呻吟。
离得近一些,还能看见那一头湿淋淋的发丝,正凌乱披散在枕头上,随着动作时而向前磨蹭、时而向后拖曳。
双腿之间更全是指印,根部甚至充斥着被肏弄出来的白浊,每一次大开大合的操干,都能翻弄出水润脂红的嫩肉,淫靡到了极点。
“嗯啊!”喑哑的低吟传出,然后是剧烈的粗喘,带着几分哭腔,却怎么都遮盖不了颤音里的那份快感:“师兄…饶了我吧…呜…不行了…”
夙曦已经完全没了力气,腿弯被掰得大开,小腿搐动不已,每一根脚趾都蜷缩着。他浑浑噩噩的徜徉在深海里,被狂风卷着顺潮流而高高低低,直到一记巨浪扑面而
来。
“啊啊啊!”夙曦尖叫着达到高潮,胸膛剧烈起伏,泪水化作珠串从眼睫边滑落。
夙蟠垂眸轻轻舔吻着他的颈侧,餍足的笑道:“还来吗?”
夙曦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软软的,带着水汽:“累了。”
“那就睡。”夙蟠把人抱了起来:“我抱你去沐浴,醒了想吃什么?”
夙曦半阖半睐着眸子,那样子慵懒极了:“汤,清热下火的汤。”
夙蟠脚步一顿,哭笑不得:“好,我去做。”看来,这次是用劲大了一点儿呢,下次一定要收住了。
似乎也感受到了夙蟠的打算,夙曦嘴角微扬。其实,师兄真的不纵欲,但下下火还是有必要的,尤其是现在是夏天,更需要泄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