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脸上便泛起笑意,彩儿问他笑什么,船伢子忙说没笑什么,脸却胀得通红
船伢子的大则时常提醒他,彩儿虽然与冯家闹翻了,但毕竟是冯三公的女儿,富家的小姐,一时使起小性子也不奇怪,等她知道了过日子的艰难,早晚还是要回去的,对此,船伢子一点儿也不以为然。
过了几个月,听人们说,彩儿所说的那个什么cp已经在邻近的几个县领着农户闹起来了,成立了农协,不久就要过来了,镇子上也有人悄悄去了邻县同cp联络,估计不久这把火就能烧到这里了,船伢子听了十分高兴
但事情并没有象船伢子所盼望的那样发展,没有多久,便听到官府派人镇压cp和农协的消息,听说是蒋总统下的令,杀了许多人,终於弹压住了,官家说了,无论是谁,再跟着cp胡闹,就满门抄斩。
船伢子不知道蒋总统是谁,但知道总统一定是个很大很大的官儿。
果然,没过多久,省城的城门楼上便挂上了十几颗人头,据说都是被抓住的cp和农协的首要人物。
船伢子的心里十分消沉,那几天彩儿的心情也不好,她悲愤地对船伢子说cp不会被消灭,他们只是转入暗中继续同官府斗,早晚还会再次起来革命的时候,船伢子的心里才好受了些。
自那以后的很长时间,船伢子经常看到当兵的押着些农户打扮的人从渡口边的路上走向城里,也经常看到用破芦席卷着的尸体被用破板车拉着向南走,他知道南边有一个乱坟岗,这些被砍了头的cp是被抛尸荒郊了,听说乱葬岗上有许多野狗,一具尸体放在那里,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就会被咬得只剩下骨头
彩儿现在不怎么同小王老师姐妹在一起了,也不再到船上同过渡的乡亲说话了,又过了些时候,她竟然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回镇上去了一趟。
「我就说过么!」
〈着彩儿从镇中回来,下了渡船走向学校,船伢子的大叹了口气说:「唉!咱们就是天生的穷命,斗不过人家富人的。
你看前几年,七小姐嘴上说的多好,现在怎么样?谁想让人家把脑壳摘了去呀!
伢!她毕竟是富家的小姐,受不得苦的,晓得么?
她这次回去就是向冯三公陪礼的,人家到底是父女,冯三公只训了她几句,就饶了她过去的错儿,还说只要她不再跟着别人胡闹,她就还可以上学
你呀死了这条心吧!」那一晚,船伢子藏在被子里哭了。
从此,彩儿仍然每周从这里过渡,乡亲们也再次开始对她敬而远之。
船伢子沉默了,彩儿也沉默了,他们渐渐成了路人。
(三)
那一天,一群当兵的闯进了学校,船伢子听到学校里又是警笛,又是女学生们的尖叫声,不久彩儿忽然拿着个小包袱来到渡口上了船,船伢子刚刚把船撑进河里,岸上便响起一阵喊叫:「站住,把船撑回来!」
船伢子回头一看,见是一群十几个兵,端着枪在向他喊。
船伢子看到彩儿的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心里一动,原想不去理那些兵,先把彩儿送过河再说,彩儿忽然又道:「撑回去,不然他们会开枪的。」
接着又说:「下船的时候扶我一把,我怕摔到。」
船伢子只得向回撑,到岸边的时候,彩儿站起来下船,突然船身一晃,差一点儿掉下船去,船伢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只感到她的手里有什么东西,并用力握了他一下。
船伢子会意,把东西攥在手心里,看着彩儿上了岸,被那群兵围着回了学校。
船伢子看了一眼手心里,原来是一个小纸卷,他知道那东西一定很重要,怕当兵的再回来搜,便把纸卷塞进岸边大柳树的树洞里
果然,那群当兵的不久便回来了,先搜船伢子的身上,又在船上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没有找到什么,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去。
当兵的走了,船伢子看四周无人,又把那纸卷掏出来,塞进竹船槁尾部的空心里
又过了一阵儿,当兵的从学校里出来,押着四、五个女学生向城里走,后面跟着一群学生,在小王老师的带领下喊着叫着,内容也就是不许胡乱抓人。
那十几个刚才出来追赶彩儿的兵则把彩儿送上船,不住地作着揖向彩儿陪不是,彷佛是怕冯三公同他们算帐。
彩儿一脸怒气地上了船,当兵的一直在岸边作着揖,直到彩儿上了岸,完全从视线中消失。
彩儿第二天一脸委屈地回来的时候,是由冯三公带着两个长工亲自送过河的,而且上岸后并没有进学校,直接进了城,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彩儿脸上的委屈不见了,笑吟吟地又把冯三公送过河,站在岸上看着他们走了,这才重新回到船上。
船伢子看看四周并没有人,这才把东西拿出来递到彩儿手里
彩儿道:「昨天真谢谢你了,这东西比我的命还金贵呢!」
「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张借据,他们连长的,藉着搜cp,想把这东西抢了去赖帐。」
「啊,是这样,那可得收好了。」
「那当然!」彩儿不说,船伢子便装作不知,但心里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看过那东西,看过也没用,因为他根本不识字,但知道那东西决不是什么借据,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了,彩儿也许还是原来的彩儿,她现在正在干什么大事儿呢!
一想到那用板车拉到坟场去的尸体,船伢子不由又替她担心起来。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年头,彩儿还在学校里上学,不过上的已经是大学了。
在这两年里,学生们越来越不安份了,经常排着队,举着旗,喊着口号向城里走,每次回来的时候,又都要搀着几个头破血流的。
但彩儿却从来都不会出现在队伍中,而且看上去她也与其他学生疏远了许多,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不过回家的次数却多了起来,有时候每天下午都过河回家,第二天早晨再返校,反正这里离冯镇也不过只有七、八里路。
彩儿被捕的时候正是船伢子他大在摆渡,船伢子在家作饭,所以没有看见,只听见他大说,学校里去了许多兵,一共带走了五个人,一个老师,四个学生,彩儿便是其中之一。
船伢子以为又是象每次一样,不过是抓几天就把人放了,谁知这一次半个月过去了,抓进去的人却没有放出来。
彩儿被抓的事也成了过渡的乡亲们议论的内容,船伢子这才知道这回的事情大了。
听说这一次官家是因为一个被抓住的cp联络员受不住刑而招了供,结果一举抓住了cp省委的一个首要人物,又进一步通过这个人的变节而把整个省委和一些下属机构都破坏了。
被捕的人有五、六十,女子师范学院被抓进去的人中有三个是cp,其中就包括作为省委学运分部联络员的彩儿。
船伢子的心揪了起来,他知道,当cp是要杀头的,当上cp的骨干更是性命堪忧
他敬佩cp,敬佩彩儿,但更为她的命运担心。
从人们的议论中,船伢子还知道,在彩儿被抓去的当天,冯三公就被石察局请了去,劝说彩儿悔过,揭发同党,但彩儿拒绝了,并再一次同冯三公吵翻了,气急败坏的冯三公后来对警察局长说,彩儿已经不是冯家的人,要杀要剐,任由所为,均与冯家无相干。
此后,彩儿同其他被捕的人一样,都受了很重的刑,但一直都没有服软。
在人们怜惜与佩服彩儿的同时,乡亲们也骂冯三公不是人。
虎独还不食子呢,他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在火炕里不闻不问。
听到这些,船伢子对彩儿的命运更加担心了,连他大都不管她的生死,她又那样硬碰硬地同官家干,这让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又过了一阵子,人们不再议论这件事,一切彷佛都没发生过一样,但船伢子却越来心里越不安。
终於有一天,人们再次谈起了彩儿,这次是说,法院已经判下来了,被抓的人中有二十几个判了死罪,彩儿也在其中,不日就要杀头了。
还说,宣判之前,冯三公带着他的五姨太,也就是彩儿的亲生母亲去了监狱,想最后一次劝说彩儿回心转意,但彩儿去意已决,再无二念。
冯三公也再次当着警察局长的面宣称,彩儿已经不是冯家的人,任由国法制裁,死后不得葬入冯家祖坟,冯家任何人也不许替她收尸。
船伢子的嘴上起了成片的大燎泡,他大看着他,只顾唉声叹气。
(四)
三天之后,船伢子一大早来到渡口,便感到气氛不对,女子师院的门前来了许多兵,还有成群的人挤在街上纷纷议论,一打听,原来今天要在南城外和女师操场两地处死cp的要犯。
船伢子只感到自己的脑袋轰轰直响,也顾不得许多人等在对岸摆渡,自己跑上岸去便向人群中挤,他要看他的彩儿最后一眼。
船伢子年轻力大,拚命挤到人群的最里面,见当兵的荷枪实弹地站成两排,把人群拦在校门和大路两边。
人们纷纷议论着,语气中充满复杂的情感。
船伢子顾不得听别人说什么,心里只希望被杀的人中没有彩儿。
等了有近半个时辰,才从城里方向开来了三辆这里极少见的汽车,每辆车上都站着七八个带枪的警察,每辆车的最前面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犯。
远远看去,在警察的黄狗皮当中,三个女犯的身体白得耀眼。
随着车子开近,船伢子渐渐看出来,原来三个女犯瘦瘦的上半身果然都光着,细嫩的双臂被五花大绑地捆在身后,脑后
插着高高的亡命牌,每人有两个警察左右搀着,紧靠在驾驶楼后面。
由於有驾驶楼和车槽帮挡着,看不见她们的下半身,只看见三个姑娘都昂着头,高高地挺着一对雪白的奶,红红的奶头随着汽车的颠颇瑟瑟地抖动着。
三个姑娘的头发都是短短的,并不时用力甩着头,把掉下来遮住脸的乱发甩到脑后去。
车子越来越近,船伢子认出来,最前面那个高高个子的女人便是小王老师,第二辆车上那个与她一样高但要消瘦些的是她的妹妹,而最后一辆车上那个生得小巧玲珑的正是彩儿。
人群开始向前挤,船伢子他就像一叶小舟一样被挤得摇过来,晃过去,他几乎没有了意识,像被雷打了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车上那个熟悉的美丽面孔。
彩儿也看见了他,忽然笑了笑,笑得很甜,也很从容,把船伢子笑醒了,他在心里暗骂着,骂官府,骂冯三公和那些富人,也骂自己,骂自己没本事去把她救出来。
车停在了校门前,中间的车正停在船伢子的面前。
当兵的把车子三面的槽帮都打开放下来,上面的警察纷纷跳下车,只剩下三个女犯和每辆车上三个警察。
船伢子这才看见,小王老师和她妹妹连下身也没有穿衣服,露着修长的大腿和圆圆的屁股,搀着她们的兵不仅仅搀着她们,而且每人还用一只手放在她们的屁股蛋上,不时捏上一下,每当此时,被捏住的臀肉分开,便露出里面深深凹陷的肛门
一个当官的从前面车上下来,发了一个口令,搀着三个姑娘的警察便把她们架到车厢边,面对人群站着,船伢子也看见了彩儿的下身,三个女犯中也只有她一个人还穿了一条花布裤衩。
船伢子知道,毕竟她是冯三公的女儿,所以官府看在她大的面子上不能不给她留下一点点儿体面,而小王老师姐妹的小腹下则露着黑黑的毛丛。
三个姑娘的脚上没有穿鞋袜,赤着纤细的脚丫儿,每人的两脚腕都用一根绳子拴着,中间只留下一尺来长的一小段,她们都把自己的两脚前后交叉着,用力夹紧自己的大腿,以便旧能地掩住自己的下体,却也使骨盆部分的曲线更加明显和好看。
人群又开始骚动,有的人在低声骂官府无耻,另一些人则大声地用下流的语言对三个女犯进行人格上的污辱和谩骂
船伢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虽然他暗中骂着自己,并极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感到了身体的反应,。
从第一辆车开始,每辆车上的第三个警察开始大声宣读女犯的死刑令,每念到一个人的死刑令,搀人的两个警察便把女犯的头按着,强行让她深深地弯下腰去,高高地撅起屁股,背后那个警察在读完死刑令后,便先从后面摸那女犯的腿裆一把,才让她们重新站起来,却又被强行分开两脚,终於露出了两腿间的那条肉缝
只有彩儿没有被那样羞辱,只是被按低了头,然后又站起来完事。
船伢子看到,小王老师姐妹的脸胀得通红,眼睛里的泪光闪了一瞬又消失了。
三个姑娘的脸上都带着无畏的微笑,用力梗着脖子,不甘屈服。
姑娘们被从车上拎起来,交给车下的警察,同样是两个人一个把她们架着,脚不点地地向学校大门里走去。
彩儿走在最后,在即将走入校门的一瞬,她用力扭回头来,向着船伢子发出了令他终生难忘的灿烂的一笑。
听着学校里传来女学生们的口号声和尖叫声,船伢子紧攥着拳头,不知做什么才好。
不久,墙里又传来一片尖声和惊呼,然后便是女人们的哭声,船伢子知道,三个姑娘都完了,他的彩儿也完了。
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骂,只是愣愣地站着,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梦,是个玩笑。
n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警察们陆续从学校里出来,最前面的把三只木笼子挂到树上,笼子里装着三颗年轻姑娘的头,三个姑娘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痛苦,眼睛微合着,彷佛睡了一般,彩儿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察们又在校门旁的墙边铺上三张破苇席,接着便从学校里抬出三具尸体
每具凄美的女尸都由两个警察抬着,前面的警察抓着她们被反绑着的胳膊,后面的则抓着捆脚的绳子。
三个姑娘都面朝下,身子的中间因为自重而向下垂落,整个儿身子形成一个弯弯的弧形,年轻女人好看的奶软软地垂挂在胸前,不住地左右摆动着。
她们的脑袋都没了,只剩下血淋淋的脖腔,血还在一股一股地流出来。
女尸先被脚朝外放在蓆子上,然后翻过身去,仰面朝天地躺着,船伢子看到她们的膝盖上、肚皮上和奶上都是黄土,胸前还有很多血,想来是死后扑倒在地上时弄脏的。
抬人警察又进了一趟学校,出来时每人拿了一块湿抹布,蹲在那里把三个女尸身上的血和土都擦乾净了,露出女人本来的白嫩肌肤,接着又把女尸的腿分开,由於两脚捆着,所以只是膝盖处尽量向外展,好像是三只仰倒着的
死青蛙一般,女人的一切都暴露无遗
’察们还嫌不够,又捡了两根锄把般粗细的树棍子回来,插在小王老师同她妹尿尿的地方,使她们两片厚厚的肉唇充分地裂开,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中。
’察走了,当兵的也走了,只留下三具年轻的无头艳尸躺在墙边供人参观
人群「轰」地一声冲向三具女尸,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船伢子没有过去,只是愣愣地在原地站着,就那么站着,站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围上去的人群散了,最后就只剩下听到消息陆续跑来看两眼热闹的,还有十几个富家子弟留那里一边说着下流的脏话,一边尽情观看女尸的裸体
彩儿虽然穿着裤衩,但那时的裤衩并不同於今天的内衣,只是普通的齐头短裤,裤脚肥肥大大的,两腿一分,里面的风光便若隐若现,富家痞子们嘴里胡言乱语着,蹲在她的旁边,歪着头从她的裤脚同大腿的间隙中向里看,希望能看见更多的秘密。
〈着自己心中的偶像受到如此羞辱,船伢子心中的郁闷无以言表,他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几个无赖一顿拳脚凑个半死。
(五)
「船伢子——船伢子——摆渡喽!」听到有许多人在喊,船伢子忽然醒过梦来,急忙向河边跑,河对岸已经站了不少人,他大也在,正扯着脖子喊他,船伢子急忙上船向对岸撑过去。
乡下人向来没有什么时间观念,所以一群人虽然在河边等了许久,却没有人抱怨。
如果往常出现这种事,他大一定是要骂的,不过今天他大没有骂,只是默默地上了船,坐在船头叭嗒叭嗒地抽着土烟。
渡了两趟,才把人都渡过去,然后船伢子便坐在船上发着愣,父子两个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岸上那群无赖仍在发出一阵阵放肆的淫笑声,船伢子听着像是鬼在叫,从那边下来的几个渡客摇着头,嘴里不住地说着:「下流,无赖。」
又异口同声地骂冯三公不是东西:「自家的女伢子就由着她那样摆在街上给人看春宫,连尸首都不肯收?真没的人味儿!」
这一天,从省城回镇的乡亲们议论的自然都是彩儿被砍头的事,过了中午,那几个无赖的声音终於没了,船伢子的心里才感到好过了一点儿,但两个过渡的客人的话,却又让他满肚子是火:「这个冯三公,真不是个东西,好端端一个女伢子,救不得她命也就算喽,连尸首都不肯收,就那样赤条条地摆在街上让人看,把他冯家的德行都散尽喽!」
「是勒!女人的那个地方,就是自家大都看不得哩,倒叫人家扒了裤子,分开腿子,露得清清楚楚地,还在那里插上个东西,亏他冯三公丢得起这个人喏!」
「你们在说什么?那两个不是彩儿?」船伢子以为那客人认错了尸首,因为尸首都没有头
「你说哪两个?」
「那两个没得穿衣服的不是彩儿。那个穿着衣服的才是。」
「你是说那个穿裤衩儿的?你那是么子时候的黄历喽?刚才那几个富家子走之前,才刚刚把冯家七小姐的裤衩扒喽,还拿个抽土烟的烟杆杆插在那个地方!」船伢子傻了眼。
「这都是他冯家为富不仁,祖祖辈辈作恶多端,老天爷罚他,叫他家女伢子丢他冯家的人!」
「你们胡说,彩儿是好人,丢人的是冯三公,不管那些人对彩儿怎样,她都是最好,最乾净的!」船伢子听到这里,突然冒起火来,把两个客人吓了一跳,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出了什么事。
「伢!不许对长辈无理!」他大训斥道。
「我不管是哪个是不许说彩儿的坏话!」船伢子把槁一放,一屁股坐下,不肯撑船了。
两个客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们从没见这个平素有说有笑的伢子发这样的火儿。
「伢l撑船!」
见船伢子不动,他大又骂道:「衰伢子,你无法无天喽!」
一边骂,一边自己走过来夺了槁来撑,船伢子委屈地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日头渐渐偏西了,镇上人大都过了渡,没有什么客人了,父子两个坐在船上,各自想着心事。
船伢子感到今天他大有些不同,对不敬长者一向不能容忍的大今天显得特别宽容。
船伢子站起来,走到他大跟前,拿过他的烟管来,装上一袋土烟,笨拙地点着抽了一口,立刻被呛得窒息了,半天咳不上来。
「没有抽过烟就莫要抽,呛人哩!」他大说
船伢子没说话,只是拿着烟管坐回去,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了半晌,他大又说:「过了今天,她们的尸首就要扔到乱坟岗去了。」
「嗯。」
「没人敢给她们收尸,连冯三公都不敢,给cp收尸要杀头呢。」
「嗯。」
「伢,你怕杀头么?」
「嗯。」船伢子回答,又马上摇了摇头
「七小姐同冯家人不一样,她真是好人哩。」他大说
「嗯。」船伢子回答。
「这样的好人,不该让人这么糟蹋呢。」
「嗯。」
「伢,你敢去把她们埋了么?」船伢子忽然抬起头,看着满脸皱纹的大,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从前,我不让你同七小姐来往,那是咱们同人家不配呢。可现在,她死了,不该让她被野狗咬了,她是个好人呢!」
他大没有抬头,自顾说着:「我知道这事担着险,你要是怕,便不勉强你,不过,你是男人,既然喜欢她一场,就要懂情义呢!」
「嗯。」船伢子一直以为他大是个胆小怕事,又不尽情理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忽然显得无比高大起来。
半夜,父子俩带着绳子悄悄撑过河去,看看左右无人,赶快来到路上,藉着月光,把三个姑娘敞开的腿拉直了,身子用那蓆子卷好,使绳子紮了两道,然后抬到船上,船伢子又去树上把三个木笼够下来,然后迅速撑船过河,再用板车拉着,走了十来里,来到船伢子家的坟场。
这里离镇子很远,不会有人来,他大才转过身去,让船伢子自己点上风灯,把蓆子打开,小心地把三个姑娘插在下身的东西拔出来,然后给她们穿衣服。
彩儿的裤衩儿还套在小腿上,船伢子替她穿回身上去。
小王老师和她妹哪里有衣裳?
船伢子家穷,父子两个每人就只得一身破得补丁摞补丁的破衣裤,只得把家里的破被面剪了一尺见方的两块来,用细麻绳替小王老师姐妹系在腰间,像个小围裙一样勉强遮住女人的地方。
小心地把彩儿断了头的身子抱在怀里,船伢子跪在地上嚎淘痛哭起来。
三年过去了,船伢子仍在河上摆渡,也仍然肆无忌惮地同客人们说着笑话,并没有谁看出什么变化。
直到有一天,一群当兵的把他从船上带走,人们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了cp的联络员
船伢子临走的时候回头看着他大笑着说:「大,我这就去了,您自己照顾自己,别惦着我,把我同她埋在一起,有她在那边作伴儿,我不会孤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