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把杜淮雨死死捏在手里,清楚地摸到对方的呼吸和脉搏,切实地感受到对方的爱意和渴求,才能满足。
他忍了那么久,压抑得那么痛苦,就是为了编织这个笼子,只为了关住杜淮雨的,婚姻的牢笼。
某个月规律的日期,杜淮雨像以往一样,吃了避孕的药,可那一天杜淮雨喝醉了,那一天的药,是江喻递给他的。
那是江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床上放纵自己的欲望。
不用遮掩,不用压抑,因为杜淮雨醉了,即使激烈的交合泄露了他的感情,也没有关系。
杜淮雨浑身湿透,满脸的泪,颤抖着求他不要射了。
那是他第一次把杜淮雨干哭,可杜淮雨的求饶,只会让他更疯狂。
不久后,杜淮雨“意外”怀孕了。
当他如愿以偿的那一刻,他以为漫长的计划和等待终于结束了,他终于得到了杜淮雨,他终于不用忍耐压抑了。
可他没有意识到,他用婚姻拴住杜淮雨的那一天,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突然发现,他只是把杜淮雨关在了这栋房子里,除了杜淮雨的背影,和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甚至在失去本就匮乏的东西。
从前杜淮雨还会和他调情,说暧昧的话,撒娇一样和他亲密接触,除了性,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让人沉醉的东西,即使那种甜蜜转瞬即逝,永远不能被他抓在手里,可起码存在过。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就像燃烧的蜡烛被玻璃罩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地窒息了。
现实和他预料中的一切,截然相反。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纠正。
内心深处的他,已经要崩溃了,要压抑不住了,可无论脑子里的想法多么可怕又不讲道理,白天的他都和从前一样理智冷漠。
他被撕扯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摇摇欲坠,一个完美无瑕。
杜淮雨预产期快到的那阵子,他突然开始害怕,杜淮雨怀着的孩子,就是一块沉重的,压得杜淮雨哪都去不了的石头。
他不敢想象,杜淮雨生下孩子以后,他该怎么把杜淮雨拴在身边。
再找不到出口,他就要疯了。
他太不安了,他太焦躁了,他急于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所有的。
那一天他喝醉了,他记得自己遇上了谁,再清醒过来时,是在浴室,推开孟霖前,他甚至恍恍惚惚,以为是杜淮雨在吻他。
那种错觉让他兴奋了,可尚存的理智让他冷静了。
他对杜淮雨以外的人,没有任何兴趣,可孟霖却以为他只是在顾虑。
他厌恶地想离开时,孟霖贴到他身上,搂着他脖子热切地说:“就算你上了我,那个大少爷也不会在意的。”
那一瞬间,他的怒火被点燃了,让他愤怒的,不是孟霖的自以为是,而是那个让他无比清醒又无比痛恨的事实——孟霖说得没错。
他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在那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粗暴地把孟霖甩到床上,发泄一样凶狠地操干。
满脑子都是杜淮雨,他心口沉闷,好像有刀子在进出,既疼又解痒。
就像个病入膏肓的人,越是无药可救,越是不要命地疯狂,反正不会有比死更糟的事情了
,所以怎样送死都无所谓了。
只要杜淮雨还是个正常人,只要杜淮雨还拿正眼看他,只要杜淮雨还认可这段婚姻,就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快渴死了,他已经不想要汪洋大海了,他只要一滴水,一滴水就能救他。
可当他坦白自己出轨的事实后,等着他的只有一片荒漠,他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可他没想到,杜淮雨用残忍的沙尘暴掩埋了他。
杜淮雨千百倍地报复了他。
他得不偿失,他自食其果,可即使已经愤怒得神志不清了,他还是把自己的理智撕扯了回来。
杜淮雨好狠啊,就这样在他心上挖了个洞,让他那么疼,自己却不知道。
可他还是要忍着疼,他只能忍着疼。
咽下去就算了,还能怎么样呢?
他已经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直到杜淮雨亲口说出“离婚”两个字,他才突然清醒过来。
那一刻他真正地无法呼吸,他真正地要死了。
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他有的不过是这段婚姻,自始至终他只有这段婚姻。
他只犯了一个错,那么致命的错。
可他压抑得太久,压抑得忘了在这段关系里,他不能犯任何错,犯了就是万劫不复。
陷进去的是他,爱那个人爱到无法自拔的是他,不择手段得到杜淮雨的是他,举步维艰不能犯任何错的也是他。
他是走在刀尖上的,但是他忘记了,他着急了,他贪心了。
他宁愿杜淮雨永远不正眼看他,永远不把他当成丈夫对待,永远背对着他,永远不爱他。
只要不和他离婚,只要不离开他……
他好害怕,怕得浑身发冷,神志不清,他难以保持一丝冷静,他走投无路了。
到最后他说不出任何威胁质问的话,他只是摇摇欲坠地,想说喜欢,想说爱。
可一切都那么苍白。
他甚至崩溃地,想跪下来求杜淮雨。
可他的偏执,他的占有欲,他压抑的爱,都脆弱得说不出口。
因为他解释不了他的爱,他坦白不了当初的事。
如果说了,他就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了。
从一开始他就输不起,赌不起,松懈不起。
从他被愤怒支配,自杀一样,疯狂地想从杜淮雨那里得到一丝感情起,他就输了。
他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
他亲手,把杜淮雨送到了别人怀里,他亲手,把自己逼到了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