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说话声,只有一下一下的水流声,静谧却没有尴尬,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温情流转,秦朗发现,就这么梳洗澹台眜的头发竟也不觉无聊,他想起先前在西宁那段日子里,自己不良于行,只能被东方靖那般抱进抱出的,当时洗头发也是那人亲自动手。
那时候的他是否也是自己这般心情?
他看着澹台眜的后颈,忍不住凑上前轻轻印上一个吻,澹台眜徒然一僵,便是秦朗自己也顿住不动了,他尴尬一秒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也好,他有种冲动,不如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揭穿了他,有错认错,有什么解释的也可以一次说清,再不行……
就做到行……
他脑子里甚至已经构想出了澹台眜恼羞成怒后自己把他压在浴桶里为所欲为的情景,然而澹台眜很快就回过神,往脖颈上抹了一把澡巾什么都没说地起身出了浴桶。
他甚至没有用澹台眜这个人设叱责秦朗的无礼。
棘手啊……
秦朗看看自己映在水中的模样,暗忖他难道魅力不在了?随后又一把拍散水面,他至今都搞不清那人对他的感情从什么地方来的,看上他什么了,现在也就无从入手。
大概这是秦朗认识这个男人以来第一次这么打心底里自愿的殷勤,忙前忙后擦头发,递衣服,铺床……
等到两人都躺到了床上,黑暗中秦朗不是滋味地看向一旁闭目似乎已经睡着的澹台灭,他不经自嘲自己犯贱。
人家追着你跑的时候弃之不顾,如今人家似已放下了,自己凑上去倒舔,这算什么?
澹台眜似乎感觉到他内心的想法,睁开眼看过去,语气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秦兄弟怎还不睡?晚上多谢照顾,明日不若一同去游览一番骁竹盛京的美景?”
秦朗心里刚产生的那点退怯一下子消散了,但是气闷还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含情绪地说:“不了,阁下若有此闲情便自己偕同骆恬之一同前去,在下另有要事。”
“巧了,在下也另有要事,不若先办完要事后一同游览一番?”澹台灭看着秦朗的后脑勺,似看不到他满身的不悦,语声更为温和。
“不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晚安”秦朗说完就闭上眼。
真是半点亏都不愿意吃,只是这样便能让他产生退意,若是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想必会被他恨上。
黑暗中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
毕竟是有类似的目的来骁竹的,第二天皇子府的主人骆恬之起来后来找他们,三人一同用了早膳后就来带书房坐下谈起正事。
自知道骆恬之是骁竹的皇室成员后,秦朗的请求就不太好说出口,骆恬之早已得知两人的目的,看着他们两个半晌谁也不打算先开口的样子轻笑一声,说:“两位皆是我的好友,即是朋友,有何不可言说,就算是我不能办到的事,也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呢?”
秦朗看了一眼坐于他对面的男人,心中不禁有些气结。明明是他急需的东西,怎么反而悠哉游哉地喝茶,一副不打算参与的样子,偏自己已经到了这里,打定主意要为他争取那东西,不为别的,就为先前一路护佑为他解毒之情也不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有那么片刻秦朗都有些怀疑这是一个圈套,故意引他前来的诱饵,然而那人实打实的伤重模样又令他打消了那念头。
一报还一报,就是龙潭虎穴也得为他闯一闯。
秦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澹台眜表情淡淡的脸,转身向骆恬之拱了拱手,首先开口说:“实不相瞒,原本确实想请洛兄一助,毕竟阁下也是靖王挚友,原本想来我们都有意愿助他恢复,只是如今到了此
处得知洛兄身份反而不知怎么开口,在下无意让洛兄为难。”
骆恬之轻笑,神情反而更为放松,说:“秦兄弟为的可是后冠上的那枚仙种花乳石?”
“不错。”秦朗颔首。
“据我所知,东胤使臣已在宫内做客,花乳石是他们该操心的事,秦兄弟何不等上一等,或许宫内不日就会传出消息。”
“洛兄,宫内什么情形恐怕在座的都知道,那使臣到此已经好些时日,却没有丝毫消息,恐怕不是他们不作为,而是传不出消息。”
骁竹既然宫变了,大皇子岂会让东胤的人离开,至少也是等到他坐上那个位置稳固朝堂后才会考虑,但是据说大皇子与西宁交好,这花乳石不一定会愿意拿给东胤使臣,甚至为了摁死威胁极大的东方靖,他们会将花乳石毁去,或者为了折损东胤的人设套诛灭前来盗取的人也未可知。
秦朗不愿意冒这个险,只想越快取得花乳石越好。
“秦兄不过是猜测,不过这猜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骆恬之看了一眼自顾自喝着茶的澹台眜一眼,转而对秦朗说:“想不到秦兄弟对靖王也是情真意切,并不是我昔日得知的那样,果然听闻易失真,亲眼所见才为真。”
秦朗一想就知道骆恬之说的是什么,默了默,不知道怎么接这话,骆恬之也没打算让他尴尬,见他不搭腔转而说:“秦兄弟放心,前些天我的人便已盯着,日前我得到的消息说花乳石还在,只是确实要被转移地方了。”
“原来洛兄早有准备。”秦朗心中无奈,这是被接连地试探啊。
“若是让他们另外放置,那取花乳石的难度恐怕会更大,我们必须得赶在他们转移东西前便去取。”
洛恬之沉吟半晌似才下定决心,抬眼看向两人说:“这个不难,晚上我便要进宫赴宴,你可随我一同前去。”
“我以为你没打算参合。”一直没说话的澹台眜终于出声说道。
洛恬之苦笑一下说:“到了这会儿,我的意愿重要吗?没看我的皇子府都要被他们踏破了,他们是在逼我。恐怕这会儿皇兄已经注意到我,我说不去他就肯放过我?”
秦朗算是听明白洛恬之的意思了,洛恬之这是夺嫡之争被强行拉下水了,那他目标岂不是很大?
“虽然我没有争夺那位置的兴趣,但是该有的准备自然也是要做的。”洛恬之似知道秦朗的顾虑,说:“否则命没了不要紧,我辛辛苦苦建立的鸿嘉商行可就要便宜大皇兄了。”
闻言两人都跟着低低笑了起来,虽然话听起来好笑,但也掩盖不住皇家血脉斗争的残酷。不过洛恬之是个聪明人,坐在对面的这位都没有表示插手的意思,秦朗想来他们早有成算,心里也并不十分担忧,到了夜幕降临,他便扮成侍卫跟随在洛恬之身后。
“你怎也亲自来?”秦朗看着同样侍卫打扮的澹台眜不免有些不悦,趁着空档将人拉入拐角无人处低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