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附耳贴在她的锁骨上,通过骨传音,将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想老将军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马上起身离开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地睁开那双浑浑噩噩的眸子……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的是什么,她没有和以前很多次醒来就忘,也都是真发生过的。
因为老将军(她父亲)是凌墨的太傅,他不喜欢经常入宫,凌墨就天天来府里找他……
后来凌墨和竺娆混熟了,老将军大力培养和支持他当上了太子。
凌墨他可以说是一出生就不被先皇重视的,因为他一出生,他父皇就给他找了个太傅,还是个武将。
他三岁的时候就被父皇强硬地塞给了老将军……
后来他当上了太子,老将军便向凌墨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把竺娆当妹妹,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那时候他才四岁,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他怎么会让别人欺负他最好的朋友呢……
她在一旁眨了眨眼,周围就变得模糊。
再看清周围的画面是,那是以前的她。
她跪在灵堂前,将父亲的牌位亲手放在桌上属于自己父亲的那个位置。
她的手有些不稳,也许是因为那个牌位太重或者太磕手,更或者是她这些天侍奉在他床前不吃不喝饿的没力气。
“哟,小将军在这儿跪着呢。”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用宽大的麻布袖子拭了拭自己的眼泪,她不喜欢自己的眼泪被别人看见,尤其是她不喜欢的人。
“陈氏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直了身子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女人。
刚看到她的时候,竺娆的眉狠狠地蹙成了一团。
她嫁的也不过是个寻常人家,今日却穿金戴银,戴着自己最好的首饰,穿着最好的衣服出现在自己父亲的灵堂里,买这些东西的钱绝对是前几年分家的时候得到那一笔钱。
她身后飘着白绫似是在与她的影子翩翩起舞,又像是在抽打着她的影子……
“我弟弟死了,我当然要回来看一看。”
“你真不配。我只唤你陈氏,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前分家的时候你早就跟我们家断绝关系了,不过就是因为爹爹反对你所向往的平静,爹爹袭了爷爷的官职后从未亏待过你,你一走,就把府里的钱全卷走了,之后分家,爹爹照样也没亏待你。”摇了摇头,手掌握住手中的剑柄,将腰间的佩剑从剑鞘里抽出。
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着杀了她,别管法律,不过就是一条狗。
但是眸中却是格外的冷漠。
“你……你要做什么?”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那张油腻腻的脸都快挤成一坨一坨的了。
“死和滚选一个?”随着她心跳的频率,竺娆开始调整逼近她步伐的频率。
她选择了毫不要面子的夺门而逃。
而且跑起来的声音特别大,跟砸地面一样。
又是来要钱的吗?竺娆在心里无数次回想着这句话。
第几次了?就连父亲死了,我能继承他的全部,都要来试着剥夺我?
在灵堂上对着自己父亲的姐姐拔剑和守着自己父亲的遗体还要带剑,无礼吗?
不过是父亲告诉过我时时刻刻不要放松警惕,要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剑,只有等到你真正的找到一个可以让你安稳一生和值得的人才能放下和交给他……
看了看一边漆红的棺木和没有那一抹熟悉的红色衣袍时,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滴在了粗制的孝服上。
如果不是为了扶持他,竺家也不会被逼着分家,父亲也不会得不到重用而郁郁而终……
他始终没来看爹爹一眼……
原本可抵抗千军万马的气势在一瞬间乱了,然后渐渐颓弱,直至消失。
最后她无力去支撑自己似有千金重的身躯,什么时候倒下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来来往往的仆人和来看看老将军的人很多,没有一个人扶她起来,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地面都有了温度,人心却没有温度。
那年老将军去世,竺娆十岁,凌墨十二岁。
很多事情想得她脑子疼,在梦里她只能被动的去感受着一切,她想挣扎,却挣扎不了,醒不过来。
“这些日子,你过的很不好,对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怎么,一个很熟悉但又不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床边。
“默篱皇子?”竺娆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她本来是想伸手擦擦眼睛的,奈何没力气……
“默篱皇子怎么来了?末将和皇子不熟,还请皇子快些离去,不然这叛国的罪名,末将和皇子都担不起。”
想到还没出征,这会儿自然是不认识他的,便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赶他走,不然,叛国可不是闹着玩的。
默篱皇子,一个长的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真不知道他妈是怎么生出他这样的儿子来的……
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皇羽沦陷,那日他同一个将领与自己谈,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事后他想与自己结交,她认为他不是坏人,便认了他这个朋友。
后来被抓,入狱,失身,是他抱着自己问自己愿不愿意回国去。
原本一分不要的伺候她这个被抓的敌军,还要送回去,到了自己国家,不知道为什么,还说是要钱送回来的……
好像除了自己父亲母亲,就他对自己最好,难道是长得好的人都心地善良?凌墨就算了吧,人美心思坏。
“我没什么,如果你会死,整个竺兰都会为你陪葬。”起身将她抱起,躺在床上,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她的小掌之下就是他的大掌。
“你嗓子不好,还是写字吧。”漂亮的一只手掌抚上她肿起的喉部。
那温柔的抚弄就像是在挑逗她一般安抚着被他靠近后她所涌起的不安。
‘你记得我?’手指小幅度的收缩舒张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地写下这四个字。
他也不觉得痒,因为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动作上。
“是我找了个巫士让你重生,凌墨是被我逼着给你献祭让你重生的。可惜只能重来一次,不然我会让你生生世世都陪着我。”鼻尖埋在她的发里蹭了蹭。
竺娆不是很随便的女人,他的举动让她马上红了脸。
不是小猫小狗在蹭她,而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你有男人了?看来那人还是个不会伺候人的主,你身上有了他的味道,还没弄干净。你身上原来挺香的。”竺娆看不到他好看的眉眼皱了皱,只知道他声音压低了。
本来该害羞的,但是害羞不起来,身下的男人是自己的重生恩人,前世还是他赶来救自己,将自己身上的男人扯下来,抱起自己就走,说会对自己负责,而且上药也是他负责……
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说几句比较私密的话怎么了……
第七章
‘就当我嫖了别人吧。’她的动作很慢,他的心很细,一直等着她写完。
其实他没有让别人在他手上写过字,只是听别人说过可以这样,所以他对触感不是很敏感,只能耐着心感受她的一笔一划。
“不喜欢那个人的话嫁给我吧。”他指缝中的药膏被他的体温融化,他一点点地抹在她的喉间,一点点地为她均匀地抹开。
‘不值得。’摇了摇头,让他的手指脱离自己的喉部,一片热烫从喉间晕开,她知道默篱的药一向见效快,但是没想过这么刺激……
“我只是听暗卫说你受伤了,以为很严重,就弄了点猛药,没事吧?”看到她皱眉的表情,那只手很快地再次抚上她的喉间揉了揉。
她只是知道他医术高明,没想过他还会找人监视自己,更没想过他会来见自己……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基友一辈子????
“你这下是玩火了,不要命了?玩到发烧了有意思?”有些愠怒地按了按她肿起来的地方,听着她猛地一下抽气,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地从怒变得窃喜。
‘你医术好,行了吧,摸摸脖子就知道我做了什么,就知道欺负我。’
“其实我更想照顾你一辈子,不欺负你,只爱你。”
温柔地用小巧的唇吻了吻她饱满的耳垂,没等到她害羞或是愣住,反而等到了在言情小说里没有写过的抵抗,便落手点了她肩部的睡穴。
“好好休息。”他温柔的声音从她的身下传来。
那声音似乎带着穿透力,但是,她的眼皮还是很沉……
她记住了,以后离这个男人远点,他对自己也是别有用心……
男人,都是群用下半身想事的东西……
……
“帝储默篱,擅药,得君心。”
好像是幼时爹爹对自己说的话,她当时只是随便来了一句,“我不认识这位皇子,但能荣宠不变,一直坚持自己想做又擅长的事情的人很少,我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我也没爹爹看人那么准,我就不评价他了。”
她记得自己爹爹那时手里拿了一封信,听完自己的话只是将信烧了,揉了揉自己的头笑了笑。
“他能爬到这个位置,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他已经是皇帝指定的继承人了。”
……
“默篱……”梦到了他便嚷了嚷他的名字。
“做梦都想到我,没好事……”用手指按了按她的脸颊,烫烫的,还没退烧……
“默篱,他对我最好了。”没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也不怕她流口水,手指在她的唇角打起了圈圈。
“我对你最好你也不好好照顾自己,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没抱过女人,却一次次抱她,感觉就像是抱着一只只有骨头的鸡……
还记得上一世问她,女子都是这么轻的吗。
“默篱皇子,有些深闺大小姐为了不掉身价又要不出门,让美人卧闺的传闻传出去,都是隔三差五不吃饭的,要么就是那种胖美人或者不在乎吃喝的,即使男女平等也照样不出大门的。但像我们这种侠女或是将军之类的女子,身材不好都不可能,平时积年累月练武很苦的,这双手,没人教我怎么保养都毁了,知道吗?”说完还将手在他眼前摊了摊。
其实她很懂规矩,但也不是那么守规矩,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带着灵性的,那日明明是她被强暴了,但头来却还是她在安慰他…
换做寻常女子,不是寻死就是让他作主,她就是呆了很久以后跟没事人一样。
他有多久没见到带着自由气息的人了呢……
“男女授受不亲只是为了给女性树立洁身自好的意识,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列女传和贞洁牌坊那些东西来奴役我们的思想,逼着我们三从四德,以后嫁人了对方先死还要殉葬,即使男女平等了这么多年,骨子里的男权和禁锢还是没完全洗涤干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说了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就笑了笑。
“我不会缠着你要你负责
,毕竟跟你没关系,换做任何大夫都会对病人负责,但是我身子脏了和你没半纹钱关系,真的好羡慕你们这些会医的,我觉得你们好厉害!”
她将自己的腿尽量张到最开,让蹲在床前的男人一只抹了药膏的手不会被自己的小穴吸地死死的。
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但是心中突然有些沉闷,他很少为别人诊脉或是上药,更没为女子诊脉过或是上药,平时不小心碰到了别的女子一下,那女子都要楞上好半天然后缠着自己求负责……
竺兰不像其他三国,男帝和女帝是几轮一换的,竺兰的皇位继承人必须是皇子,导致男女平等的说法和其他国家比起来有点淡,毕竟,皇帝
继承人都必须是男的,不就代表了可以重男轻女,女的照样是男子的生育工具和玩物?不过就是可以找男宠和可以离开家和念书的权利。
“我倒是羡慕你们这些武好的,我只会些皮毛,到头来还要花钱请别人保护,而且风头比我还大,我都以为别人是来我面前盖我风头的。”手中的动作轻了轻,其实他知道她疼,小穴被几个人干到红肿撕裂,即使他用了比较温和而且带着麻痹性的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太低了,她心里还是留疤了。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每每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体里动一动,她的小穴都会微微抽搐。
“因为我爹爹就我母亲一个女人,也就我一个孩儿,我母亲生我难产,去了以后直系宗族没男丁袭承,我便想着习武袭了竺家的爵位,四岁还是三岁就开始天一亮就在院子里扎马步,手中举着柄重的我用好几次才能立起来的铁剑,爹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走了,我十岁便成了竺兰的小将军,待我及笈,先皇给我坐实了小这个封号,爵位是最高的公,但是我并不开心。”那双即使是见过最脏的一幕的眸子似乎还是那么的透彻,仅仅是在她皱眉闭目的时候起了波澜。
“爹爹说的为民做事,我感觉我做什么还是会有人过得不好,要为别人着想,我觉得我好痛苦,在凌墨成亲的那天我喝了好多酒,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我把以前他的那句我会娶你当真了吧,他对我不好我也没放在心上吧……
想了很久,终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童言戏语怎可当真?天底下比她美,有才的女人多的是,从他之后对她怎么样就能看出来,他又何必喜欢她?
第八章
“醒了。”感觉到她的呼吸突然加重而后延长了一下,便探了探她的脉,发现没事。
“你掌中的伤是自己指甲按出来的吧?我看了看伤的指甲朝向就知道了,然后我就帮你修了修指甲。”顿了顿,笑了笑,“你睡着了以后,帮你上了上药,磨了磨指甲,我便也歇下了。”
还没发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有人说话,竺娆第一个反应是往后靠,但是没力气。
类似于撒娇的行为又惹得某人笑了笑。
“退烧了,有力气了是不是?”将身上的她用胳膊圈在自己的怀里。
“唔……”他的声音有些浑浊,带着些瑟瑟的起床音,竺娆愣了愣,凭着熟悉的药香,她马上反应过来是他。
她觉得身上没那么热了,就是被别人抱着还盖那么厚的被子,出了一身的汗,大热天的(对比前几天)。
原本(睡梦中)有点隐隐作痛还有点晕的脑袋,撕裂的疼嗓子和没力气身体都好了很多,嗓子是完全不疼了。
“感觉有点热,你的药是不是下猛了?”
“不,是你清醒了,你发烧了……清醒了就好,我们来谈谈。”
“谈什么?”要不是不能蹭开,竺娆一定连跳带爬的蹭开……
发烧就够让她震惊的了,这货还有话对她说,莫不是她得了什么绝症?
“学别人玩肛交是不是?要不是那人帮你清理了一下,不然肠道存着精液是会拉肚子的,按照你现在
情况,不仅会疼,还会拉虚脱,休克,还有,差一点就肠道撕裂了,你是不是喜欢被虐待?小穴都被玩成那样了还玩肛交?不疼是不是?”将她翻了个身趴在自己胸腔之上,虽然是在指责她,但是手还是宠溺地揉着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感谢老天没让我死,也感叹为什么不让我死。”
“感谢老天没让你死,也感叹为什么陪在你身边和替你承受的不是我。”顺了顺她的发,发现触感很好,很柔顺,便多揉了几下。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值得别人对我好,你可以娶一个比我好千倍百倍的姑娘,你帮我探过脉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容易生育的女子,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你愿意被别人说娶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
“这个世界人很多,多一个少一个又怎么样。”置在她背上的手缩了缩,将她扣在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那是比他接触过的任何一种花花果果草草药药都清香清甜的味道。
感觉着从她身上透过来的温度,感觉着她还活着……
凌墨没扔行刑的刑牌就将她烧了,他赶到时只看到被雨水洗礼过的一片焦黑,还有一个被冷落在地上已久的停字的刑牌。
刺鼻的异味扑入他的口鼻,那是血肉骨髓被烧成液体蒸发的气味,即使有暴雨洗礼,也还是冲不淡一分一毫。
默篱,你真的是皇子吗?你不是该杀了我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竺兰的女子都想嫁给你了,温柔又贴心,还不怕病死,以后还可以做皇后。
默篱,你是要放我走吗?你怎么和你父皇交代?……你父皇不管你……没事,以后我照顾你。
虽然不想让百姓掏钱,但是你直接送我回去我还是过意不去,要不等我回去把钱给你带来好不好,我保证守信,你就别分文不要的把我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