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琏在镇定转身后的半盏茶内便由走改为跑了,但他常年处在深宫,早年间练的一点拳脚皮毛早就还给他哥了,连体力也一并交了出去,跑了还没一会儿,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身后树林枝叶沙沙作响,庄琏胸腔里心如擂鼓,看着不远处有人扛着农具经过,眼睛一亮,连忙喊道:“朋友!”
庄琏连忙朝那人跑过去,气喘吁吁道:“劳驾……可不可以帮个忙……”
“好啊。”那人转过来,一脸狞笑道。
庄琏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退,被这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和那副狰狞面容吓了一跳,欲言又止道:“你……”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随即脑后“砰”的一声,巨痛袭来,眼前瞬黑,庄琏顿时便不省人事了。
“哎呦呦……”矮老鼠连忙接住人,伸手在昏迷的庄琏脑后揉了揉,顺便踹了那动手的小子一脚,“他娘的只让你把人打晕,怎么往人脑袋上打!”
“这……二副,打别的地方能晕吗。”动手的人不解的挠了挠头。
矮老鼠一听这人竟敢反驳他,顿时怒目道:“你看这人娇娇弱弱的,轻拍一下就能倒,你用那杀猪的力气,懂不懂怜香惜玉,活该娶不着媳妇!”
“二副,我有媳妇的。”动手那人憨傻一笑。
“洞房了?”
“嗯。”
“人家跟你?”
“不跟。”
“不跟你叫什么媳妇!”矮老鼠气到跺脚。
“那我该叫什么?”动手人问道。
“叫犯罪!”矮老鼠道。
*
庄琏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身旁踏床间坐着一位男子,男子以银具覆面,正撑额靠在榻沿上闭目沉睡。
最外间的床幔垂拢着,一盏烛火隐隐绰绰,让人看不清床外的景象。
于是庄琏又将目光移到了榻前的男人身前,打量一番后,得出结论:这是谁?
他想抬手推醒这人,但后脑却突兀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让他忍不住蹙眉直接坐了起来。
庄琏脑中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他好像穿了一身僧袍,他好像见过这个银具覆面的男子。
还没等庄琏的大脑想出个所以然,身旁的男人便晃了一下头,悠悠转醒了。
庄琏潜意识里察觉到一股危险,警惕着朝床内躲了躲,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他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是整洁的,但他忘了自己先前穿的是不是这一套了。
“你醒了?!”银面男人见到醒来的庄琏,目露欣喜的站起来,直接坐到了床边,关切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
庄琏头疼的蹙起眉,问道:“你是谁?”
“我……”银面男人当即就要摘下面具,打算和庄琏父子相见了,但后者随后说的一句话,让他缓缓停下了动作。
“你绑我这种未及冠的男人做什么,用子挟财吗?”庄琏不解的问道。
银面男子、伪装成银面男子的仲离,闻言蓦地抬头看向庄琏,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谁未及冠?他自己都要及冠了,庄琏怎么可能
没及冠!
“你……”仲离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卡住了,他忙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可有孕育过子嗣?”
“……”
庄琏直接被他这句话骇得钉在了原地,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最后彻底烧了起来,他将手中被子扔在了这人脸上,抬腿抵上仲离肩膀,把人径直踹了出去。
“泼皮无赖!”庄琏从榻内走出来,又羞又恼的看着他。
仲离这才算明白过来他哪里说错了,庄琏的外表体态怎么看也是个男人,能受孕一事他如今一个‘外人’怎会清楚?
自然是看了才清楚的!
“你,听我解释。”仲离有苦说不出,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一个黄连。
他要告诉此刻的庄琏,自己其实是他孕育出来的半大儿子吗?!
“其实,你是心悦于我的。”仲离干巴巴的说道。
“……哈?”庄琏先惊后笑,笑自然是被气笑的,他说道:“我会心悦你这种土匪流氓?”
“你不信?”仲离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不起来了,问道。
庄琏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向他,眼底明晃晃的写着‘废话’两个字。
“你看你的脖颈上,是不是挂着个符?”仲离说到这儿,莫名叹了口气。
庄琏不明白他那声叹息里包含的愧疚,一听就低头摸了摸,片刻后拽出来一条金链子,链子上有个小小的坠,坠旁挨着道黄符。
“?”庄琏肉眼可见的迷茫了,问道:“所以呢?”
“符上写的是我的生辰八字。”仲离这才站起身,朝庄琏走过去,“你去庙中,是替我祈福的。”
他这句话与自己记忆里穿着僧袍的画面对上了。但庄琏依旧道:“我怎知你不是借此事诓我。”
说完,仲离就从善如流的将符上八字给他背了一遍。
“……”
庄琏几乎不用去看那符,他的潜意识就告诉他,这人背得是对的。
“你难道不是趁我昏睡时偷看了……”庄琏话还没说完,面前人便拽住他的手臂,低头吻住了他。
银质面具压在庄琏眼睫上一片冰凉,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登时汗毛倒竖,他推开仲离道:“不对……你骗我。”
“嗯?”仲离笑道。
“你我若是这种关系,那你方才为何会问我有没有孕育子嗣?”庄琏蹙眉问道。
仲离面具下的唇瓣微微勾起,缓缓吐出一句:“因为你在家时,有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夫啊。我因此担心,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双方还未成亲,怎能擅自行房?!”庄琏言语里透着嫌恶,但心里却莫名已经信了七分了。
有了这个前提,庄琏的所谓‘心悦’才开始合理。
不然像庄琏这种由世家门第出身的“公子”,怎么能有机会喜欢上仲离一个“土匪”?!
……仲离看话本上都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