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胡逯耐心地听完了意见,一一跟朋友道谢,“麻烦你们了,我来之前也知道,可能找不到人了。”
“没关系,就当散心啦!”
之前陪他来的朋友已经到别的地方玩去了,今天见了一些附近帮忙的朋友后,还是没有消息。
当天晚上,胡逯就想买票离开这个地方。
他像个幽灵一样游荡在街头,非常自然地走到了纪岚兼职的咖啡店。
“你来啦,”纪岚总是笑得很灿烂,“还想喝点什么吗?”
“随便吧,你推荐一个?”
纪岚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自作主张给他点了杯拿铁,还给他表演了拉花。
“你几点下班?”
“十一点半吧,你等等我?”
“好的。”
纪岚下班后,便领着胡逯往家里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对了,你妈找到了吗?”
“没有,”胡逯很快反应过来,“你还记得我?那你上次怎么在餐厅装作不认识我?”
纪岚哈哈大笑,“上次旁边不是有人嘛,万一你不想搭理我,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纪岚随便热了点菜,端到饭桌上,“随便吃点咯,没什么好菜招待客人。你能吃辣吧?”
胡逯看了眼满盘辣椒的辣子鸡,有点不确定地说,“应该能吧?”
3
胡逯一直觉得之后遇到的纪岚跟第一天遇到的纪岚似乎不是一个人,但是实际上又是一个人。
他刚被纪岚的厨艺俘获了,很快又被纪岚拖上了床,老旧的木床发出难堪的声响,带着淫靡的味道,让整个室内都是暧昧的气氛。
胡逯喘着气从纪岚背上下来,摘掉了几把上的避孕套,胡乱打了个结。
“再来呀,”纪岚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柔媚和勾引,“快点……”
胡逯又套了一个新的,把几把撸硬了,径直捅进去,纪岚被他翻了个身,按着两条大腿,一下一下地冲撞着。
他的嘴里发出难耐的呻吟,双腿紧紧箍着胡逯的腰背,随着胡逯的顶弄摇动屁股。
他们的身下湿了一片,黏腻的液体还在不断地从交合之处涌出。他们浑身滚烫,像是在对抗相似的身体结构,又像是架在火上炙烤。
再次被饱胀的性欲征服的男人尖叫着到达了高潮,他紧紧地缠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好像是天生就该在他身上死去活来一般。
第二只避孕套也被丢在了地上。
纪岚的臀部被拍得红肿起来,他的眼睛似闭非闭,脸颊通红,好像刚才蒸了个桑拿。
“你的几把比你的嘴硬,”纪岚爽完了终于开始本性暴露,“还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草老子的屁股,你以为我今天没发现你小子眼睛在看哪里……”
“啊!”
纪岚还没得
意地阐述完他的总结,胡逯已经再度开干了,那只不知疲倦的猛兽凶狠地凿进肉穴里,没两下,纪岚只顾得乱喊乱叫了,哪儿还记得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在肉穴里快速摩擦的性器一下一下带出浑浊的泡沫,胡逯还抽空揉了一把肉穴边缘,更是爽得纪岚浑身抽搐。
“的胡逯,插得老子好痛啊……”纪岚喊得眼泪掉下来了,忽然后穴一阵收缩,胡逯射了,纪岚才发现他妈的没戴套。
纪岚差点晕倒,掐着胡逯的胳膊,骂了一通。
胡逯不明所以,“不就是内射,我待会儿帮你清理干净不就好了,用得着掐死我吗?”
说起来胡逯也有点尴尬,“要不是老在说找妈,我会那么激动……”
纪岚气笑了,“我说你找妈怎么了,谁知道你小子这么变态,我就说两句你找到妈没,你他妈就要把老子日死。我要是问候你爸两句,你是不是还得刨我祖坟啊?!”
纪岚把他从身上推下来,赶紧翻箱倒柜找避孕药,找了半天,见他抱着手,下体半垂地看着自己,心里就来气。
“赶紧洗个澡滚蛋,臭小子。”
胡逯抱着手臂,评价道:“拔屌无情。”
“我看你才是。”
纪岚进浴室去了,胡逯胡乱擦了擦身体,套上衣服,十分扫兴地出门。
说实话,他刚才就犹豫了一会儿,没想到纪岚反应这么大,再说了,男人又不会怀孕,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我还没嫌弃你乱搞有没有性病呢,胡逯嘟囔了几句。刚走到客厅,发现纪岚他儿子在看林正英,林正英一脸正气,举着桃木剑,手里一纸黄符。
“又是你。”少年似乎意料之中。
“又是我,”胡逯看了眼时钟,“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小心长不高哦。”
少年看着屏幕上蹦来蹦去的僵尸,轻轻说了句,“神经。”
纪岚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倒霉,可能也不是有一点倒霉。
他刚出生没多久他爸就死了,他妈迅速给他找了个新爹,还让他跟新爹姓,取名纪子岚。
挺不吉利的,纪子岚觉得,听起来像继子岚。但是他爹都死了,他已经当了继子,当谁的继子好像也没所谓了。
继父只知道喝酒打牌,每天跟他妈吵架,纪子岚也有样学样,五毒俱全。
再后来,他被别人带着搞起了同性恋。
他们带着神秘的、怜悯的微笑,观察他白花花的屁股和小腿,评价了一句,顶翘。
再后来,跟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玩久了,他更是觉得读书无聊,不如抽烟喝酒来得酷。他逃学后的一个礼拜,没人晓得他去了哪里,没人问他,叮嘱他,你要回去读书啊。
他被名义上的朋友开了苞,即使纪子岚隐隐约约觉得那似乎不该用在人的身上。好像把人身体的一部分比作了一种东西,随时随地都会消失,却又被一些人像看重钻石珍珠一样渴求的东西。
人啊,好可怜,好可笑,十几岁的纪子岚被男人压在身体底下,屁股里都是血液和尿液。
那是一段怎么样的日子,过了许多年后纪子岚已经不再去想,我吃亏了吗?
似乎没有,他只是付出了他可怜的一些青春,浪费在了追求爱欲上面。他上了瘾,不知道到底跟什么人大腿相缠,唇舌相依。
那些所谓的朋友后来一个个结了婚,身上继续挂着那条插进过他的屁眼里面的几把,继续去草别人。
再后来,纪子岚就怀孕了,那才是他最快活的日子,他遇到了一个非常爱他的姘头,这个人根本不计较他怀的是谁的孩子,也不在乎他的屁股到底被多少男人插进过几把。
纪子岚抱着大肚子,在微弱的光线里打量身边酣睡的男人,他真的爱我吗?
纪子岚觉得肮脏又惶恐,于是他生下了孩子,丢给了另一个姘头,他就跑了。
他想,我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他换了很多名字,遇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人,形形色色的男人,让他耽溺于爱欲,沉沦于刻意营造的感情。但是无论如何,重新开始的纪子岚只记得,要戴套。
十多年前,纪子岚捡到了现在的儿子,他决定把他养大,把自己对大儿子的亏欠都补偿给他。
这大概会让自己好受一点。
那个新来的年轻人质问他时,纪子岚看着平静的江面,心想,人就不是野兽了,穿上一身衣服,就是人了?
他的眼睛一直在看我,纪子岚完全知道,那道难以忽略的灼热视线,像是在剥离他身上的衣物,要当街把他操成一个荡妇。
这么多年了,纪子岚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的大儿子长成了什么样,他小时候会闹着要妈妈吗?
他已经上大学了吗?谈了女朋友吗?
他会不会跟我一样私生活混乱,虽然纪子岚是不以为耻,但是私心来说,纪子岚不希望孩子步他的后尘。
胡逯就这样出现了,胡逯长得有点像他。
这是
纪子岚听餐厅前台说的,纪子岚装作好奇地问,哪里像,前台想了想,眼睛很像,很勾人。
没想到,胡逯居然真的对他有意思,胡逯跟前台打听自己。纪子岚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赴约去了。
他身边不缺男人,三天两头换一个也不稀奇,纪子岚并没有把胡逯的关注放在心上。完事后照例各自散伙,纪子岚靠着墙抽烟,胡逯出来了,站在他旁边,但是没发现旁边有人。
纪子岚跟他攀谈了起来,得知他是来找妈的,纪子岚忽然感同身受,我的儿子会来找我吗?
老实说,跟一个可能是自己儿子的一样大的人上床,非常禁忌,但是更为禁忌的事情纪子岚都做过了,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胡逯就这样在纪子岚精心编织的骗局中,一步一步上了勾,看到年轻人为自己吃醋,纪子岚十分自得。他觉得他还能继续混账好多年。
胡逯找妈游戏告一段落了,纪子岚目的也达成了,双方一度十分愉快,可是胡逯这个蠢牛内射了。纪子岚乱来了那么久,还是栽在了一个臭小子手里。
更邪门儿的是,他昏头昏脑吃了避孕药,最后发现避孕药已经过期了。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树上的叶子愈发青翠,在风中飒飒作响,树影爬进屋里,蝉鸣阵阵,纪子岚吃了一口冰西瓜,觉得苦得想吐。
好像有什么事情,无法躲避地来了。
4
10月底,紧张的期中考试终于落幕,图书馆终于空了一些。胡逯从走廊穿过时,还听到两个人在争论什么洛必达法则,他摇摇头,回座位继续赶下周结课作业。
这已经是第三稿了,可是老师还是一遍遍打回,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改。
中午很快到来,一早上对面的同学的设计图只画了一个轮廓,听到十二点的钟声后,立马收拾东西毫无眷恋地起身离去。
胡逯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瞟见前女友挽着新男友的身边经过窗台,二人遥遥对视,但是又很快分离。
手机里弹了几个消息,大多是问最近某个聚会快到了他要不要去,夹杂其中的是几条运营商短信和暴雨提醒。还有一条陌生短信,胡逯随意地划走,发现内容是——
我怀孕了。
胡逯简直额头发凉,谁怀孕了?
胡逯立即给这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可是对面只有一阵机械的女声,无应答。胡逯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他跟什么人发生过关系,不多,屈指可数。
究竟是谁?
这种莫名的焦虑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那个电话拨了回来。
胡逯从通宵自习室中快步走出,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去你妈的胡逯!”
“纪岚?”胡逯松了口气,“是你啊,今天不是愚人节啊,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纪岚没好气地说。
“那你说你给我发这个短信是什么意思?”胡逯纳闷,“害我担惊受怕了一天。”
对面哼了一声,“担惊受怕,活该。”
“喂,我没有得罪你吧?”胡逯耐心地解释,“你还有什么事吗?我忙着赶作业。”
“那你赶作业吧,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一月份吧。”
“那你一月考完试来见我。”
“到底怎么了?”
“来了你就知道了。”
对面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胡逯揉了揉酸胀的肩膀,盘算了一下,这个学期课程排在前几天,周五下午就可以坐动车过去,周末赶回来。
周五上午,胡逯提前赶完了结课作业,交到了老师的信箱,直奔高铁站,搭上最快的一趟车赶往小城。
当天晚上,胡逯就站在了纪岚家门口,和出门倒垃圾的少年面面相觑。
“你是,那个大学生?”少年试探性地问道。
这是什么称呼,胡逯吐槽了一句,点点头,问你爸呢?
少年神色怪异,说了句在屋里,下楼倒垃圾去了。
胡逯进了屋,自觉地换鞋,发现纪岚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块毯子。见他来了,直直地盯着他看。
“找到你妈了吗?”纪岚问。
“没有。”
“还找吗?”胡逯摇摇头,“不找了吧,可能他们也不想见我。”
“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纪岚又问。
“xx年6月3号。”
纪岚愣了一会儿,哦了一声,坐起来给他倒水,身上的毯子掉落在地上。
“现在才11月,你很冷吗?”胡逯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胖了?”
“我胖了?”纪岚后知后觉,“嗯,是有点胖了。”
纪岚给他倒了杯水,“不是说考完试再来,周五不用上课吗?”
“这个学期课少,”胡逯在他身边坐下,“昨天你没有说清楚,究
竟是什么事情啊?我感觉挺严重的,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什么忙?”纪岚嗤笑一声。
“我怎么不能帮忙?”胡逯很不服气。
“你相信男人能生孩子吗?”纪岚问他。
“现在的科学已经这么发达了?”胡逯一脸迷茫。
“我怀孕了。”纪岚说。
胡逯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拿到报告的谨慎,到麻木的茫然,男人,怎么会怀孕,怎么会?
“所以说,”胡逯艰难地说道,“孩子是我的?”
纪岚冷酷地点头。
“而且,”纪岚的眼神近乎怜悯,“我可能就是你一直找的母亲,我们可以抽个时间做个亲子鉴定。”
当天晚上,胡逯打开了窗子,看着楼下的路灯,一度很想就这么跳下去跟它作伴,但是被纪岚拽住了。
“干什么?”纪岚十分恼怒地盯着他,“搞大了你妈的肚子就想自杀?”
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胡逯想到纪岚的肚子会越来越大,身体浮肿,就觉得内心恐惧。
“你怎么可能是我妈呢?”胡逯近乎崩溃。
“我怎么不可能?”纪岚揽着他,语调轻缓,“没关系,正好,你也过来了,你陪我去把孩子打了吧?”
“还是说,”纪岚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想让妈妈为你生个弟弟?”
“不要!不要生弟弟!!!”
胡逯从梦中醒来,觉得大腿有点发痛,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床头灯被按亮了,纪岚闭着眼睛,语气非常不耐烦。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妈,我腿疼……”胡逯揉着大腿,眼含热泪。
“我腿才疼,”纪岚没好气地骂了几句,“臭小子,快给老子揉腿!”
距离纪岚跟他摊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寒假到来的第二天,胡逯就拖着行李箱回到了这里。
亲子鉴定报告也已经出来了,纪岚确实是他生物学上的母亲。
并且,他的母亲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胡逯就觉得头昏。
胡逯困得不行,还得吭哧吭哧给他妈揉腿,纪岚的肚子又大了很多,只能侧卧位,平时都得扶着腰才能行动。他不敢想象几个月后这个肚子还要大成什么样子。
“扶我起来,”纪岚毫不客气地吩咐他,“我要去上厕所。”
怀孕的纪岚食欲非常好,吃得多喝得多,上厕所也很勤快。
胡逯白天看了几个无痛分娩视频,还有怀孕全过程图解,夜里不停做噩梦,非常害怕他妈就这么因为为他生孩子死了。
“纪岚,”胡逯清醒一点后,又不肯叫纪岚妈了,“你生我的时候很疼吧?”
“还好,打了麻醉,不记得了。”纪岚若无其事地按了洗手液洗手。
怎么可能不痛,生产是十级疼痛,即使是所谓的无痛分娩,那也是麻醉消失之前,麻醉失效后伴随着的是各种产后症状,比如撕裂,小便失禁。
“纪岚……”
“嗯?”
“没什么,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小笼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