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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酒醉的蝴蝶(1 / 2)

每日沉沦资讯 徐飞白 3919 字 2023-05-11

第三十四章、酒醉的蝴蝶

这年十月,顶着山城的细雨,挽明月按着昏痛的眉心,一路撑伞回住处。门口白瑛派来的侍卫依旧兢兢业业的盯着四周,挽明月瞧他衣裳单薄,说辛苦了,雨寒天冷,先回去加件衣裳吧。

侍卫明显犹豫了一下,道声谢,说能熬住,马上就换班了。

见劝说没用,挽明月拍拍他的肩,也没再强求。

这两月挽明月都在准备接任的事,无蝉门内部盘根错节的,白瑛担心他的安全,这才里三圈外三圈又给他分了这么些侍卫,担心有人要下狠手。

近日有桩大买卖在谈,他自回山城,不及休整,便不眠不休听人扯皮了两天赌坊和地皮,一身疲累。回屋合伞换鞋之际,便察觉暗如水的室内浮动着沉而匀的呼吸声。

挽明月就近从放鞋的木柜暗格中摸出一套银针,抽出夹于指缝,并没有点灯,借着对屋内的布局的熟悉,摸黑循声缓步往床边走去。待一把掀开帷帐,借窗外微光看清是谁,只得没脾气的把银针插回去,点了一盏灯。

灯影顿时涌满室内,屋中凭空多出的衣裳也一一现行,椅子上、桌子上、衣柜上,连挽明月的镜台前都给搭上了,挽明月拿开镜台上那件外衫,触手才觉湿凉,便又给他搭到桌边去。

走到门口放银针回鞋柜暗格中,挽明月便顺路将门开了道缝,借着灯影确认了一眼守卫,见他们手握刀剑立在院前,似乎不知道门主屋中闯进个致命角色。

白梦是眠晓晓表弟,眠晓晓是无蝉门门主的千金,白梦闹宋家那事由于惊奇,人口口相传,挽明月也听闻了。一并觉得宋悬犯下这风流债是真难缠。

他到宋悬那里蹭饭,和宋家的人算得上熟识,只是近两个月太忙,天南地北的去一项项接手无蝉门门主的事,没法到锦城去帮一帮。

后来倒是听说宋恋遥遥千里到京城请韩临,只是不巧,她到京城的时间,正巧与挽明月错开。

算算时候,眼下锦城宋家的事兴许是已经解决了,那白梦可与勾魄术千丝万缕,总算没闹出什么大事。

只是韩临忙得很,往常都是挽明月往韩临跟前凑,他没想到韩临会过来找自己,韩临主动起来,总要烫得人心自作多情地一抖一颤。

说起来挽明月韩临两人一南一北,但韩临整日天南地北地跑,挽明月也不独留在无蝉门。不知是不是上天撮合,他们隔两三个月就碰一次面,照如今这个局势,很难得。

虽然确实有些好奇,韩临怎么令自己的守卫毫无察觉躺到自己床上睡大觉,但见他睡得沉,挽明月就没叫醒他。他也实在是累,一身疲劳,脱换了衣服,一沾床就睡过去。

半夜甚至打下来几串雷,雨不眠不休,噼噼啪啪一通乱砸,寒气骤压过来。挽明月正睡得昏沉,朦胧间听得耳边有人问厚被子放在哪里?他随手一指,又睡了过去。

次日雨仍未停,透过窗纸看天色,沉郁得像搅了水的石灰。挽明月年轻,这一宿的睡眠一扫头颅的昏钝,也嗅出空气中的寒冽。

床上原来有两条被子,都是夏天的薄被。本来韩临睡一条,挽明月睡一条,半夜兴是太冷,又寻不到厚被,干脆两条夏被叠起,韩临和他挤到一起了。

醒来时,便是韩临搂住自己腰,把脸埋到自己怀里的姿势。空气寒凉,两条叠起的夏被几乎不管用,挽明月露在外的肩臂有些酸寒。但怀里却很热,好像抱着春天的日头。

春天的太阳,最容易唤醒春心。

心给春日烫得猛跳起来,挽明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我没事。”韩临出声。

挽明月却没收手。好在没患伤寒。

这是雪山留下的习惯,从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试韩临的温度,深恐怀中人被寒得断了气。

“你往我怀里钻得倒是挺熟。”挽明月回搂他。

韩临缩在他胸前嘀咕:“半夜冻死人了。你一个门主,屋里怎么连床厚被子都没有?”

“前几天才从琼州岛回来,给留在理事堂,一直没走开。山城也是近两天刚冷,听说前些日子热得很,估计没来得及把冬被换来。”挽明月很久没这么抱过他了,他烫得,挽明月甚至冒出了一层汗。“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

“最近没什么事,山城山多树多,来停一阵歇歇。”韩临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躺到旁边去。

挽明月就又贴上去,他高大,肩宽臂长,真要想,能把韩临拖进怀里围堵住,可最终也只是自身后松松揽住韩临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

睡着的时候不觉得,如今醒着结结实实搂在怀里,他才体会出韩临比当年胖了一些,尤其是屁股和大腿,多了不少肉。几年前韩临身上不挂肉,抱在怀里骨头硬得硌人,如今倒趁手很多。

“准备留几天?”

“你们家那些老古董发现我之前?”

一提起他们,挽明月难免想起以后多受他们的钳制,就没好气:“顾忌他们干什么。”

韩临背对着他笑了

笑,不动声色地向床外沿那侧挪了挪。

他这动作突然点醒了挽明月。挽明月顿时尴尬得再没法往下聊。

男人晨醒常会尴尬,挽明月精力旺,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晨勃这事。以至于这天他把这事给忘了,方才那个姿势,他身下那物什硬硬抵在韩临腿根,怪不得下意识里念起他屁股长了肉的好。

想着,挽明月默默收回搭在韩临腰上的手,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倒是韩临挑破寂静,坐起来伸懒腰:“唠叨听多也烦。你多嫌麻烦。”

挽明月叫他再躺会儿,反正不是在暗雨楼,韩临摆摆手。

“怎么?”挽明月撑头看着他,问:“我心跳得太快了?”

脱衣的手解错了结,韩临笑着松结:“别闹。”

挽明月看他解了半天,汗都要掉下来,趋过身去,头枕在他腿上为他去解。

松开后,挽明月依旧枕在他大腿上,眯上眼并不准备离开,甚至伸手沿小腿往下游,轻轻握住了韩临的脚掌。

韩临以为他要挠自己痒,忙往里缩,但给挽明月突然握紧,一时抽不出来。韩临慌不择路,抓了一束挽明月的头发,便要威胁他松开自己的脚。

韩临小腿长跟腱高,肌肉很结实,沿足腕滑下去,就满满握了一掌,因为不常见光,韩临的脚捂得白净,脚面浮着筋和骨,脚后跟圆畅,脚底却粗糙。

论观赏性,远比不上女人的裸足,可挽明月就是记着,觉得很有意思。这可是运足力能踢碎石狮子的脚,也是很脆弱从树上跌下来就会扭到骨头的脚,也是在水里荡来荡去很有韧性的脚。

挽明月低声道:“我不闹。”

韩临将信将疑的,又见他偏了脸,眼睛直勾勾盯住自己的脚,以为是他嫌弃自己,忙说:“我特意到溪涧里洗了脚,没有弄脏你的床。”

挽明月动了动眉毛,眼珠回过来瞧了韩临一眼,意味深长的笑说:“你弄脏也没关系。”

弄脏最好。

韩临轻轻扯了一下挽明月的头发,警告他不要乱讲话。

挽明月立马叫了好几声痛,叫得凄厉,好像韩临剜了他几根骨头。

他方睡起,披头散发的,头发柔顺地自韩临大腿下泄,起伏仿似夜色的瀑布。模样分明很沉静,却非做出这样一副不要脸的傻气样,头发在韩临大腿上晃来晃去,隔着裤料也能察觉出柔滑的触感。

韩临随手拾了一绺腿上的头发,垂眼细瞧,说:“你头发长得挺不错。”

“韩副楼主眼神真好。”挽明月半掀眼皮:“都认识十年了。”

挽明月的头发,浓黑柔亮,放在最美的女子身上,也是难得的一头青丝。十多年前他就知道,养得用了些心,成年后头发全挽起的次数也很少,往往都披留着半数。

韩临笑了两声问:“你今天没事做?”

“都不要紧,一个上午就能解决。”

挽明月枕着大腿,张眼看他裸露的上半身。韩临身上没几处好皮,错综复杂的伤里,有一道半指长的疤在左腹,较之别处,色是一看便知折腾很久的浓褐。两年前挽明月为它焦头烂额,他记得它的形状,记得它皮开肉绽迟迟不弥合,记得他亲手缝合时工整的针脚。

那针脚如今好像注解,清晰了挽明月渐渐模糊的记忆。

挽明月第一次见它愈合了的样子。指肚覆上去,能触到不平的起伏。他望着那处,眼中晦暗不明。

挽明月敛住眼,自他腿上起来,发问:“你身上的伤,怎么会比两年前多了这么多。”

“没事。濒死的人难缠,有时候不留意。”韩临不大在意,赤裸着上半身下床,把窗推开一道缝,眼望着崖下的滚滚江水:“你住这里冬天多冷啊。”

“搬来两年,我在这屋都没住满两个月。”挽明月也下床穿衣,出门让撤一半的侍卫,又吩咐早饭送过来,多送些。

之后他便坐到镜前梳理头发,韩临只穿亵衣坐在床上看话本,他的衣裳都湿透了,零零散散晾在挽明月屋里,那身亵衣都是从挽明月衣柜里翻出来的。倒不见外。

挽明月高韩临半头,他的衣裳韩临穿上去大了许多,袖口挽了一折,裤腿挽了三折。

韩临挽裤管时感叹:“你腿真长。”

挽明月望着屋中挂满的湿衣裳,想起来问:“你怎么进来的?我这里看得严,窗外头还是悬崖。”

韩临跷着腿翻书,腿得意的抖擞着:“你猜猜看。”

挽明月笑着说了几项,韩临都摇头说不对。

不久后人来送饭,一屋的衣裳难解释,挽明月就到门口拦住人去接。韩临侧身藏到门后,在挽明月接饭时偷掀盒盖,瞧饭盒里的饭,冲着挽明月笑。

吃完饭挽明月又去倒腾他自己,自镜中能瞧见韩临不时抬眼瞧他,见自己朝头发上涂瓶瓶罐罐的,眼里有几分惊异。

下午有事在外头又留了半天,回屋都是黄昏时分,雨依旧潮湿地在下。避过侍卫,他带韩临到林间崖边散步半个时辰,他们

谈不了帮派内的事,途中聊了点当今的新辈,韩临同他讲锦城时宋悬与白梦的相处,挺逗的,天色渐黑时就掉头回了屋。

挽明月每次回山城都有很多事要忙,次日只在中午抽空回去一趟,给韩临送饭,晚上回去也很晚。

屋主离开的屋要是自顾自亮了灯,恐会露马脚,这雨下个不停,夜里的光不足以看话本,往往挽明月回去韩临已经睡下了。

如此过了三天,也有好现象,韩临没有要走的意思,像是想在这里藏很久。

这天早上挽明月笑说:“你在我这躲着,好像被追杀一样。”

韩临对他用在头发上的东西感兴趣,这天接了过来替他搓涂。挽明月透过镜子看韩临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说今天雨停了,我到别处走走,这里太闷了,中午我自己去搞点东西吃,你不用回来送饭了,这边饭太辣了。

挽明月没当回事,韩临轻功不错,轻功比他好的打不过他,打得过他的轻功不如他,遇到难处总能逃掉。

谁知那天中午,周长老怒气冲冲的奔进议事厅,下令整个无蝉门上下戒严,要严捉刺客。

下午挽明月在室堂听人说事,眼前突被室外射来的太阳光刺了一下。承蒙瞧得起,以往来刺杀他的刺客价钱都高得吓人,可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正这样想着,太阳光又在他脸上晃了一下。挽明月这下真确定是谁了,向檐外扫去,找了半天却也没找到人。

挽明月心里叹了一声,算了,何必跟刀圣玩这种赢不了的捉迷藏游戏。刚这么想完,他眼前就又给闪了一下。挽明月不悦的啧了一声,近旁几个说话的人都停住了话,挽明月笑着让他们继续讲,说自己刚刚想起来点事。心里却下了决定,今天就计较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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