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带你走。”连翘一把抽出袖中短刀,想要上前替男子割去缎带。
“慢着!”李春庭向后退了一步,看向女子轻声说道:“你带不走我。”见女子神情不解,继续解释道:“刚才是看守我的仆役见我睡着了,才出门行私事。一会儿就要回来,你若是将我带走,即刻就会被发现……再者,我现在一身功力都没了,这府上的侍卫各个武功高强,那和泽的身手比沈孝和还要好,你打不过。”
“先帮你解开。”女子听了脸都要皱起,她收起匕首上前,帮男人松开手上捆绑,“我在府里绕了三天才摸到你这,必须要把你救走。”
李春庭揉着手腕垂下眼眸,抿着唇似乎是不愿搭话,侧身坐在榻上看向窗外,“你还是快些走吧。”
“放什么屁!你可知道,你失踪的两个月里,那姓郑的书生对你心心念念,急到要疯魔?”连翘走上前蹲下身,看向男人,“李春庭,你被关傻了是不是?”
男人听到她直呼自己大名,下意识抬眼看向女子,眼眸一转又看向别处,“不是我不想走,实在是逃不出。”
“难道你还准备给这七皇子做一辈子禁脔了?”女子站起身看向回避眼神的男人,“说话啊!”见李春庭不答,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让其面向自己,“是我对不住你,求着你帮我,结果害得你落入陷阱被歹人囚禁。若非你为了救我去引开邵曲阳,又怎么会被抓住?”
“别这么内疚。”李春庭拉开女子的一只手,握在手里看向她,“我没缺胳臂少腿,还每天锦衣玉食被养着。萧文初囚我就是为了床笫那档子事,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你不在乎,可你会难受呀!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你的心也是肉长的,被人虐待欺凌又怎会好受?”连翘双眸望向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我们找上了邵曲阳,他透露消息助我来寻你,他……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事情都说了。”
男子默然闭上眼,深呼吸一口似乎是为了平复心绪,缓缓开口:“楚云还好么?他们离开京城了么?”
“你和那楚云……”连翘打量着男人的神情,不知该不该问。
李春庭扯开女子另一只手,坦然看向她开口:“我和她是被邵曲阳记恨的奸夫淫妇。”
连翘极力掩饰自己神情中的惊讶,“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这我不知道。”男人站起身走向一旁,甩着酸疼的手,扭头瞥了眼还在震惊中的女子,“我和她上回见是六个月前,看她那么大肚子,应该是邵曲阳的种。”
“你真不知道?”连翘上前一把抓住男人袖子,拉着男人看向自己,“郑云生打听过告诉我,说那邵夫人前些时日险些流产,邵曲阳请了御医来诊治。御医说楚云的肚子大是因为怀的是双生子,所以算月份……就是六个多月。”
李春庭立时惊诧,他愣在原地,心跳骤然失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朝脑袋涌,“你的意思是……”
推开院门走入,削瘦男人打量着院内陈设,像是曾有人居住,听到屋子里动静,便直接向里走去。
走进屋子,忽的一阵掌风袭来,任语偏身跃起躲过一半,仍旧被深厚内力掀到墙上。
“任师兄!”身后的男装女子赶忙跟上前,可看到那个出手的人,立时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声音颤巍巍地开口:“尚云宫宁琦儿……见,见过韶真人。”
白发道人走上前,扫了眼撑着爬起身的弟子,直接又是一掌打上,逼近上前,捏住徒弟的肩膀强迫他跪下。
“唔——”任语强忍着痛跪下,眼神直视向白发道人,“他人呢?”
“李春庭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此刻怕是又不知道在哪位的美人榻上。”李韶嘴角勾起,看向门外踌躇的女子,“我和阿语师徒叙话,尚云宫的这位小弟子不妨出去等着。”
宁琦儿手握紧,带着几分惧怕看向那白发道人,这位上元宫掌门过往都是慈眉善目的,现如今这杀气毕露的出手,让人汗毛竖起,不由得开始担忧起任语的处境,“我……”刚一开口,那道人眼里的笑意淡去,冷冷着扫向自己,“弟子遵命。”忍下心中惧意,向外走去,回头看向屋子里跪在地上的任语,只得一颗心悬着将门带上。
“打伤同门,自禁闭处逃走……一见着我这师父,竟是先想着问那人的下落?”白发道人手上用力,看着跪在地上的徒弟冷汗冒出,又不带着几分不忍松开,“同我回去,既往不咎。”
任语跪直身看向李韶,眼神里带着坚定,一开口又是不忿的语气:
“还请师傅为我这逆徒行惩戒礼,逐出师门。”
“混账!”李韶气得一巴掌打在任语脸上,看着徒弟嘴角带血,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你就算武功尽失,也要和李春庭在一起?”
任语的眼眸里过往总是带着暖意,而今的数日里都是冷冷的疏离,可在师父李韶的质问下,又好似燃起了炽热明火,“师父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么?弟子多年修炼清心诀,何故一直无所进益?不沾女色,避开一切姻缘。不是因为我冷心冷肺、不通情爱,只因为,我早就把所有的痴情爱念都交付给了李春庭。”双眸望向对方,任语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囚于后山这些时日,连梦里都是李春庭的身影,我不能没有他……”
“你是在找死!”白发道人拂袖怒斥,眉头皱起看向徒弟,“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痴情种。你心念那李春庭,可那人对你呢?”
说到自己大徒弟,白发道人不由得嗤笑,他平复下心绪看向任语,“他对那些痴心女子都是个个薄情不专哄骗欺瞒,对你又能有几句真话?你和李春庭一同长大,难道还不知道他的德行?是……他对师兄弟一向很好,可若是把他放到情郎的位置上,他可就是天底下最差的。”
“李春庭能活着到京城,就说明他又和之前一样了,甚至是更甚。”白发道人后退半步看向徒弟,似是劝告又带着嘲讽的意味,“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他问问,这些时日里他找了多少欢好。”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任语带着惊讶和警觉看向白发道人,眼神里更有几分不敢置信,师父李韶不是一向宽厚么,为什么废了大师兄武功赶出门派还不够,还要再折磨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人。
“我在救你。”李韶感受到徒弟的打量,他扯起嘴角,对上任语双眸眼神直视,毫无顾虑地悠悠开口道:“李春庭滥情无度,就索性让他滥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