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炎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嚼口香糖。已经一周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那天他正在哭的时候老爸就带着亲兵强盗般登门入室用蛮力夺走了他的手机,还有电脑、平板这些。事发当时霖渠还在屏幕那头等他哭完,全程目睹他的惨状。
军阀作风,不人道,没有同情心。他当时哭那么惨,他们甚至都不能等他哭完。
而老妈就抱臂默然旁观,箫楚炎甚至在她眼中看到快意,俨然是影视剧中的恶婆婆!好吧,他当时哭得两眼汪汪啥都看不清,这只是他的个人揣测,只是这样的错觉也难免给他心里蒙了层阴影。
萧楚炎仰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想干脆跳下去,把他送到医院他就能离开这里了。让护士小姐发条微博矿而告知,霖渠就会来找他。
但是看到他受伤霖渠一定会难过,霖渠已经很难过了。而且二楼也有摔死摔残的可能,他不希望霖渠得到一个不完整的、甚至是死的萧萧。
萧楚炎翻了个身,听到优雅惬意的脚步声,很快敲门声响,老妈在门外温柔地叫着他:“炎炎,宝贝,起床吃中饭啦。”
萧楚炎在心里说:你再温柔也无法磨灭对我造成的伤害。很快思绪又飘向远方的爱人——塔伦忙着拍戏,除了他还有谁会宠爱霖渠,没有了。
不过饭还是得吃,他跟着老妈去餐厅,问道:“有酒酿奶吗,我想吃。”
陈燕玲回头微笑:“又想吃?那我赶快让老张给你做,吃完饭当甜点可以吧。”
萧楚炎心想,不可以,我要睹物思人,现在就要,就是现在!但没有就是没有,他在餐桌前坐下乖乖吃饭,半途老妈吃好收筷,他也放下筷子,进食量不到平常的三分之一。
陈艳丽疑惑地看着他不寻常的举动,箫楚炎被她看得紧张了,又起身尽量自然地给自己盛汤,顺便问一嘴:“老爸今晚回来吗?”
陈燕玲说:“他出差去了,不在兆城,你有事跟我说,我帮你转告他。”
箫楚炎重新坐下,捧着汤碗埋头呼噜:“太噜噜闷,呼要出门呼噜,呼噜不见霖渠,没必要呼噜呼噜在家里。”
陈燕玲敲敲筷子:“你好好说话!”
箫楚炎抬脸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想出门,整天关在这儿太闷了,我出去也可以不见霖渠,没必要关着我。”
他说完拿起桌上的湿巾擦手,缠在手指上折来折去,看到对面的陈燕玲逐渐挂下脸来,他放下湿巾继续喝汤。
但很快陈燕玲又换上无比温柔的语气对他说:“好孩子,把你关两个月是不行,我现在就打电话帮你问问,嗯?”
吃好饭,陈燕玲把萧楚炎叫到自己房间,从抽屉中掏出一张储蓄卡递给他,箫楚炎没问,默默收下。陈燕玲也没多说,拉着宝贝儿子在床边坐下,怜爱地抚摸他的头发。
“炎炎,你爸同意了,但是会找人看着你。这段时间你不能和你们乐队的人见面,除了北沙河公司苏园庆其他地方都可以去,你就到处玩玩透透气,可以找陈奇恩啊,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吧?”
箫楚炎低头扣着手指闷闷不乐:“你们真夸张,还派人监视,演电影吗?安排那么多安保,邻居都来看热闹了,我跟陈奇恩说他肯定会笑死。”
陈燕玲搂住他的肩膀叹气:“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儿子,那天说的话,事后想想,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朋友,这事儿我得跟你道歉,对不起宝贝。”
箫楚炎擦擦眼尾轻声道:“他们不只是朋友,也是我的家人。塔伦很好,她只是太笨……不,她只是对感情很迟钝,解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真爱到底是谁,之后一直单身到吴青回来。而霖渠,他是我的爱人……”
“炎炎!”
“他不是那种人,他们污蔑他欺负他背叛他误解他,他那么痛苦……”萧楚炎手指摁在眼皮上,声音带着哽咽,“你们不信我,宁愿相信网上那些没有来的谣言……你们难道没看到霖渠刚复出时候有多怕媒体镜头吗?是我让他一点一点好起来的,他现在非常需要我……”
陈燕玲抱住他,把他头压到自己肩上叹惋道:“孩子,有些事你不知道,你爸跟我提过,当年的视频沸沸扬扬……”
萧楚炎猛地推开陈燕玲,不敢置信:“你们都看过……”
那些不是都被张轩逸管控了吗?
*
派来盯梢的眼线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气质老沉不苟言笑,代号山鸡;另一个二十出头为人活络,代号秋葵。
萧楚炎带着他俩吃喝玩乐,高档场所每天轮着去,周一避过早高峰还要去游乐园哈皮,用的是老妈给他的卡,里面都是老爸当初收缴的存款,小千万。老爸是不可能把钱放着不动的,经过这几年的投资增值,金额已经破亿。
萧楚炎感慨良多,从百万富翁突然变成亿万富翁,不好好挥霍一下多交点商品税怎么对得起这套利滚利的资本体系?
金钱是感情禁锢的磐石,三人玩了两星期,活络的秋葵弟弟已经和他勾肩搭背管他叫
哥,内敛的山鸡也默认把他当朋友。当他提出去苏园庆大门外守候,秋葵陷入了犹豫,山鸡则不为所动。
“boss要求,苏园庆你不能去。”
他知道,就是因为不能去才要跟他俩商量嘛。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两人的工作内容:除了看管他,还要随时打卡拍照给老爸汇报行程,也就这样,完全没搞什么追踪定位的高科技。
所以,谁来监管监管者啊,要弄虚作假老爸压根不会知道!
萧楚炎好言相劝:“主要就是不让我和霖渠见面对不对,我又不见他。我们先去买的好吃的,然后把车开到苏园庆正门对面,那有个咖啡厅,把车挺门口,你该吃吃该喝喝,我就等着看他一眼,他也不是走着出来,所以我只能看一眼他的车屁股。就这样,我真的没有别的要求,拜托了兄弟们!”
秋葵满面同情,叹息摇头,山鸡硬邦邦道:“我需要打电话上报。”
萧楚炎两手伸到前座抓住他的肩膀猛摇:“别呀山鸡哥!我又不和他见面,只是到沉南路拐一圈而已,别这么死脑筋!”
萧楚炎花了三天时间说服山鸡,又和秋葵联手,再等到霖渠的车屁股后不顾山鸡的反对毅然跟上。秋葵在开车,山鸡也不能硬抢,只能一边被良心鞭挞一边袖手旁观。
说起来这个任务本身就离谱,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正如萧楚炎所说,哪怕违规似乎也不会损失佣金,于是乎……
他们跟着霖渠从一个禁止地来到另一个禁止地——北沙河录音棚。霖渠停车都是老位置,他们就停在霖渠对面,山鸡沉重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违反雇主要求。”
他掏出手机,萧楚炎紧张地凑脑袋过去:“你要报告我爸是吗?”
秋葵拆开外带的高档寿司吃早,车前放着平板,顺手点开昨天没看完的电影。山鸡看了眼时间,上午9点,他把手机放回衣服内夹说:“不了,就这样吧。”
之后他们每天在9点前到这里蹲点,就为了霖渠下车的那几秒钟。吴青通常在午饭后才会过来,下午又早早的走了,毕竟有家室的人。他就留霖渠一人,总要夜里九点后才离开。
萧楚炎看他大热天穿着宽松的长袖、带着帽子,走路总是低着头,不跟人对视也不打招呼。除了睡觉,把时间都耗在录音棚里,每天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就像个拧了发条的小人。
萧楚炎心疼他,看着他走过来的身影,却有露出笑容:“他里面穿了我的衣服,他前天也穿我的衣服……”
他一定也很想我。
秋葵看萧楚炎壁虎似的趴在车窗上,霖渠上了车关上门很快驶离,萧楚炎手上就像装了吸盘,从车窗右边爬到左边,把脸卡在那对着车屁股垂涎欲滴,直到实在看不见了才讪讪地回到座位上。
秋葵不解:“我初中就进体校了,身边几乎都是男的,有的那几个女的都很壮,比男的还猛,所以没谈过恋爱。我就好奇,你这一天天的都见不着个正脸意义何在。山鸡哥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也会这样吗?”
山鸡两手把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铁板一块地说:“不会,我们快半年没见了。”
萧楚炎叹气:“我太爱他了,看到他开心啊。肾上腺素分泌,多巴胺分泌,内啡肽分泌,荷尔蒙分泌,就是开心啊,哪怕只是一小会儿。谁会不要开心呢。”
当吴青不在时,霖渠也会下楼到湖边坐一坐,看看鸭子,捡个石头打打水漂,不过得趁着外边没人。想也是,一天12个小时待在录音室可不闷得慌。
他还会慢悠悠走着去山脚下的林子里找小松鼠。萧楚炎没见着,但霖渠往那个方向去必定是找小松鼠,这时他就激动地撺掇山鸡:“哥,哥,快跟着他!”
山鸡无语:“你在说笑,怎么跟?”
“把车开出去啊!就偷偷跟在他身后,等他进树林里我们也溜进去看他喂小松鼠,你们看看他多幼稚,他逗小松鼠跟逗狗似的,不过小松鼠真的特别可爱!”
箫楚炎绝对在卖萌, 山鸡都无力吐槽,秋葵说:“大哥,他步行我们开个大车跟身后,真的假的,是怕他看不见?”